赚钱给你花
两日後,江知渺提着个木盒子出了门。
司马府的门房通报了黄氏,江知渺就在门廊下站定,不一会就见黄氏亲自迎了出来,穿着件月白色的软缎褙子,鬓边换了支素雅的玉簪,脸上的红晕比那日宴上淡了些,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急切。
“林夫人可算来了。”黄氏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却带着真切的热络,“我这几日天天盼着,就怕你太忙忘了。”
“答应了夫人的事,自然不敢忘。”江知渺笑着回握她的手,“备好的东西都带来了,请夫人试试。”
黄氏拉着她往里走,穿过栽满玉兰的甬道,绕过一架爬满青藤的月亮门,才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里清静,咱们说话方便。”黄氏引她在廊下的竹椅上坐下,侍女很快端来新沏的雨前龙井,茶汤碧清,浮着两片嫩绿的茶叶,“那日回来我就想着,能懂香料的人,定是心细如发的,林夫人肯帮我,真是……”她说着,眼圈微微发红,又赶紧转了话头,“快让我瞧瞧你带了什麽好东西。”
江知渺将木匣放在桌上,先取出药材包:“这是内服外洗的方子,我写了用法在纸上,夫人按上面说的试试,若是觉得不适,随时让人找我。”
再打开青瓷香盒,清甜的香气立刻漫了满院,“这香料加了薄荷,闻着清爽,贴身带着能压一压气味,又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黄氏凑近香盒,轻轻吸了口气,眼睛瞬间亮了:“这味道……真好闻。”她指尖在香盒边缘摩挲着,像是捧着什麽稀世珍宝,“比我先前用的那些香温和多了。”
江知渺看着黄氏舒展的眉眼,从随身的布包里又取出个小巧的锦盒:“夫人,我还带了些自己做的胭脂水粉,颜色都是新调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锦盒打开的瞬间,黄氏的眼睛亮了,正红的胭脂透着珊瑚般的光泽,藕荷色的香粉里掺了细细的珍珠碎,最惹眼的是那盒桃花唇脂,膏体上还印着细碎的花瓣纹路,比铺子里时新样式还要精巧。
“妹妹有心了!”她指尖轻轻拂过唇脂盒,语气里满是欣喜,“这颜色瞧着就温顺,合我心意,我很喜欢。”
两人就着香料方子聊了些家常,从经期的调养说到府里的花草,黄氏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连平日里不敢对旁人说的烦忧都絮絮叨叨说了些。江知渺耐心听着,偶尔插句嘴,倒让黄氏觉得像是多年的手帕交在说话,先前的拘谨一扫而空。
时候不早了,江知渺起身告辞,黄氏连忙让侍女取来银锭:“妹妹可不能白跑这趟,这点心意你务必收下。”
江知渺连忙将银锭推回去,笑意温温的却带着坚持:“夫人这就见外了。我刚来钦州,正愁没个说贴心话的人,能遇到夫人,只觉得亲切得很,这点东西只当是给朋友的见面礼。”
她故意板起脸,半开玩笑道,“这银钱我是断断不能要的,除非夫人是不想与我结交。”
黄氏听了这话,哪还敢再递,连忙收回手,眼里泛起些感动:“是我唐突了。妹妹既不嫌弃,往後常来坐坐。”
江知渺笑着应下,又叮嘱了几句用药的禁忌,才提着空了的木匣告辞。
江知渺出了司马府,顺着街面往妆倾阁走,阳光透过两侧的幌子洒下来,她脚步轻快,心里盘算着掌柜这两日试用下来,该有个准话了。
刚到妆倾阁门口,门板後的掌柜就探出头来,瞧见她身影,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块刚试过色的胭脂帕子:“娘子可算来了!快里面请!”
他一边引着江知渺往里走,一边不叠地说:“您那胭脂水粉是真没得说,我自己以及其他姐妹试了两日,那口脂擦着润得很,半天都不掉色;还有那香粉,扑在脸上细得像雾,连我家小女儿都抢着要。我琢磨着,先定一批试试水,就是这价格……”
说话间已到了内阁,掌柜亲手沏了壶碧螺春,推到江知渺面前,眼里满是期待。
江知渺端起茶盏抿了口,茶香清冽,她擡眼看向掌柜,笑意爽朗:“掌柜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兜圈子。口脂一两银子一盒,盒子是普通的细白瓷,若是您想换些雕花描金的高档陶瓷,我那边也能做,只是价格得另算。”
掌柜闻言,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他拿起桌上那盒桃花口脂,对着光看了看,膏体细腻得不见颗粒,这价格着实不算高。
“娘子实在!”她当即拍了板,“就按这个价!先给我来五十盒口脂,盒子就用您说的细白瓷就行,等这批卖得好了,再定些高档陶瓷!”
江知渺颔首应下,语气从容:“既然如此,那就请掌柜先给我订金20两,我们可以先签份契约,把这些都写明了,彼此也安心。”
掌柜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连忙应声:“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便扬声唤来账房,“快取纸笔来,再称20两银子!”
不多时,账房便捧着文房四宝和一锭银子过来。江知渺接过纸笔,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起契约来,字迹娟秀却不失力道,将货品数量丶价格丶交货时间以及订金事宜全部写明,末了她在落款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住址。
掌柜凑过来看契约,当看到住址一栏时,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看向江知渺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竟是……县令夫人?”
江知渺放下笔,擡眼看向他,浅浅一笑:“在商言商,掌柜无需在意我的身份,只看货品是否合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