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过年斗酒
宋乐珩脸上晕开了一层绯色,耳畔温季礼的呼吸越来越重,夹杂着徘徊在情与欲之间的低哼。他的额间和脖颈都被汗渍润湿,窗外的晚霞点落,如碎金般缀于他身,仿佛无暇的云被落日一点点蒸腾,浮沉之间烧成了一片绚丽至极的火色。
温季礼此时所有的感官丶所有的行为全都失控,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会发出那样的动静。可那声音分明的回响在室内,愈发刺激着他。
宋乐珩看了眼门口,贴在温季礼的耳畔道:“小点声呀,这客栈的隔音不知好不好,万一萧溯之还守在门口,怕是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温季礼偏过头,已快至峰顶,眼角沾着晶莹的露,是艳冠世间的绝景,在纯墨的山水中徐徐渗入了红尘。宋乐珩只觉挪不开眼去,她想看他,想看他激扬到撕下所有君子的面容,臣服于爱欲的模样。
她轻柔地吻去他睫毛上的水泽,道:“温军师,你好像要……”
温季礼胡乱把人拉近,用唇去堵她的话。亲了会儿,他又难捱地低下头去,咬紧了齿关,眉心紧拧成一条线,重重抵着宋乐珩的肩头。他的手指几近无意识地掐进宋乐珩的手臂,越掐越用力。及至,整个人绷成满弦的弓之後,在那变调又沙哑的哼声里,骤然松开……
温季礼急促的喘息着,鬓边的乌发早已湿透,脸色若三月间的春樱,极致的动人心魄。宋乐珩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等那面上的红稍稍退去,她才禁不住打趣道:“疼。你把我的手臂都要掐流血了。”
温季礼匆忙睁开眼,两手松开宋乐珩:“我伤着你了?让我看看。”
“不行。你都这样了,我衣裳一脱,你再起欲念,要伤身的。”宋乐珩故意调笑使坏。
温季礼果然皱了眉头,略显窘迫:“你不要……不要总是戏弄我。”
“怎麽了萧若卿,不愿意呀?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
“也不要……叫这个名。”
萧若卿这个名,原是没什麽不能叫的。只是在北辽时,就很少有人这样唤他了。敬重他的人,称他公子丶家主;弟弟妹妹唤他长兄;母亲则常唤小名,独独那些离死不远的对手会直呼他这个名字。
任何人叫他萧若卿,他都觉稀松平常,可今日也不知怎麽地,宋乐珩一唤这名字,就好似有蚂蚁在他的心头咬,痒得他克制不住,只想埋没进欲海的深处。那种巨大的冲动发出轰鸣,震耳欲聋。温季礼不得不背过身去侧躺着,生怕宋乐珩发现他起了变化,又说出让他自惭形秽的话来。
宋乐珩一见他这反应,便多多少少猜到了些,也没料想这人敏感到连名字都不让人叫,抿着唇憋了憋笑,便从善如流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什麽,秦行简……”
“捞到了,身上的骨头断了不少,就剩着一口气。萧晋昨夜将人关在了城东一口废弃的枯井里,让人看守着。”
宋乐珩放下心来,默了默,又说:“此次水淹匪寨,大家都辛苦了几日,能平安回来也不容易。这会儿恰是饭点儿,又快过年了,我想着叫大夥儿一起吃顿团圆饭,你看可好?”
温季礼闷闷地应了一声,宋乐珩便凑过去在他後颈上落了一吻,起身更衣道:“那我去叫小二擡水给你泡浴,再去给掌柜的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
宋乐珩出了房间,温季礼绷直的身子这才松懈下来。
等他泡浴完,下楼用膳之际,已是戌时。
这李氏的客栈总有四层楼高,在顶层上是两间用膳的华丽厢房。宋乐珩算了算人数,一间厢房坐不下,便让掌柜分成两间厢房上菜,每一间都能坐上十五六人。因着客栈正临广信主街道,从厢房的窗口望出去,刚好能见城中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辞旧迎新。街头巷尾里,还时不时会响起些零星的鞭炮声。
一连阴沉了数日的天幕上终于见了星子弦月,偶有一群小孩从路上飞奔过,带起一阵欢声笑语。
宋乐珩懒懒地倚在窗旁嗑着瓜子看外头。张卓曦和江渝等枭使都到了,正自个儿吵闹着分配座位,顺便把刚在河边烤好的鱼都装盘上了桌。萧晋因为和张卓曦他们一块儿烤了鱼,这会儿也在厢房里等温季礼。吴柒走到宋乐珩对面,同样抓了把瓜子嗑起来,顺着她的眼光往外面看。
广信是岭南十分重要的城池,挨邕州近,又有李氏扎根于此,是以这几年虽是兵荒马乱,广信却也算得上偏安一隅。要不是临近年节土匪闹了出大事,城里能更加喜庆热闹。吴柒瞄着那犹如银河般璀璨的万家灯火,遂收回了视线,瞧了瞧宋乐珩嘴角压都压不住的浅笑,没好气道:“看你那点出息,把人哄好了?”
宋乐珩喜滋滋嗑瓜子:“不止哄好了。”
吴柒:“?”
吴柒眼睛一瞪,差点把手里的瓜子扔了:“你难不成还和他……”嗓门一路提高,又觉得这事儿不能当衆说,便又压下去道:“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这兔崽子……”
“没有没有!”
虽然就差那麽一步。
宋乐珩不敢让吴柒看出端倪来,假作正经地转移了话题:“我的意思,我这不是看见过年了,高兴嘛。”
吴柒将信将疑:“过年有什麽值得高兴的。”
宋乐珩沉默须臾。
以往过年她是没什麽值得高兴的。那时不管任何节日,她都是孑然一人,顶多有那麽一两个同学会给她发个公式化的祝福。但……
现在不同。
她的身边多了许多人,她喜欢这些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