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长史
陆汀驰刚处理完县丞的事,派去采买药材的小吏就匆匆来报,神色慌张:“大人,城中四家药铺,都说没有生地丶丹皮丶赤芍了!”
“都是谁家的産业?”他声音沉了下来,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小吏连忙躬身回复:“回大人,四家药铺,都是王家的産业。”
小吏又道:“大人,你有所不知,王家员外的女儿就是长史大人的妾室”
陆汀驰点头了然,原来在这等着呢。
就在这时县衙外传来通报:“刺史冯大人到!”他忙整理好衣袍,快步出门迎接。
冯渝一身浅绯色官袍,面色温和,刚端起茶杯就开门见山:“听说林大人一早就派人四处采买生地丶丹皮丶赤芍?”
陆汀驰端茶的手顿了顿,随即坦然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是有这事。说来惭愧,我刚到钦州上任时没轻没重,斩了强抢民女的王家大公子,这不,药材不肯卖我了。”
“林大人这般为民做主,赤诚之心,不多见。”冯渝轻轻吹了吹茶沫。
陆汀驰拱手谦逊道:“冯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他话锋微转,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只是不知,冯大人今日上门,恐怕不只是为了陪下官喝口茶吧?”
冯渝放下茶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这里,正好有你需要的生地丶丹皮丶赤芍。”
这话超出陆汀驰的预料,不动声色道:“不知冯大人可否卖给我?”
“林大人是为百姓办事的好官,难道就不允许我也为百姓出份力?”冯渝摆了摆手,语气豁达,“那些药材,你拿去便是,不必谈‘卖’。”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补充道,“我已让人将药材装车,就在县衙外,你让人清点接收即可。”
陆汀驰当即起身拱手,语气恳切:“那我便替染疫的百姓,多谢冯大人了!”
冯渝笑着点头,没再多言,又与陆汀驰闲谈几句防疫事宜,便起身告辞。
两日後的清晨,雾气还未散尽,一名探子便浑身是汗地冲进议事营帐,单膝跪地,声音发颤:“将军!边境发现异动,似乎有安南军入境了!”
陆汀驰正对着舆图标注布防点位,闻言猛地擡头,眼中的温和瞬间褪去,冷声道:“看来安南,不止提供粮草,连兵马都送来了。”话语落地,厅堂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呼吸都带着紧张。
玄祁当即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请命:“将军!长史是萧恕己的心腹,他定然知道借了多少安南兵!不如直接把他抓来,一问便知!”
沐凡连忙接话,语气里满是担忧,“西南地势复杂,山林密布,我们的兵本就不熟悉地形,作战已不占优势。若是连对方有多少人马都不知道恐怕……”他话没说完,眉头已拧成了疙瘩,西南军骁勇善战,再加上安南的兵力,局势只会更凶险……。
陆汀驰擡手打断,目光扫过玄祁与一旁的渊明,“玄祁丶渊明,你们两个去长史府,把他绑了,直接关入县衙狱房!”
“是!”玄祁与渊明齐声应下
夜色如墨,长史府内,两条黑影便如滴入墨汁的清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长史府西墙的阴影里。
玄祁一身夜行衣紧束,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对渊明比了个手势。渊明点头,从腰间皮囊里摸出两颗用麻沸散浸透的肉丸,指尖轻弹,精准地落入墙内看门恶犬的食盆。不过片刻,墙内便传来两声压抑的呜咽和沉重的倒地声。
“你这‘哑狗丸’倒是越发纯熟了。”玄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揶揄。
“比不上你‘梁上君子’的身法。”渊明反唇相讥,玄祁抛出飞爪勾住墙檐,身形如狸猫般轻盈翻上,又俯身将渊明拉了上来。
府内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掠过枯枝的细微呜咽。两人借着游廊柱影和假山石壑,避开两拨提着昏黄灯笼丶哈欠连天的巡夜家丁,摸到了後院长史书房所在的小院。
书房窗棂透出微弱烛光,映出一个伏案疾书的身影正是长史。
玄祁舔湿窗纸,抠出一个小洞,瞥了一眼,对渊明无声地做了个“就他一个”的口型。渊明从袖中滑出一支竹管,对准小孔,轻轻一吹。
一缕几不可见的轻烟袅袅钻入书房。屋内,正为账目焦头烂额的长史忽觉一阵难以抗拒的困意袭来,脑袋一沉,便重重砸在了账本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就是现在!
玄祁用匕首灵巧地拨开里面门栓,两人闪身而入,迅速掩上门。渊明快步上前,探了探刘长史的颈脉:“成了。”
玄祁则利落地扯下书案的锦缎桌围,三两下将昏死的刘长史双手反剪捆了个结实,又顺手抄起桌上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塞进他嘴里,防止他中途醒来叫喊。
“啧,堂堂长史,晚上就吃这个?”玄祁掂了掂那半块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