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消失了?!”
楼玄青嘴里含着的糖块“咔嚓”一下碎裂,她用左手摁住了抽搐的额角,眼下的黑眼圈似乎又重了几分:“。。。最後的目击地在哪?”
涂山冥轻巧地翻着文件,精神远比楼玄青好得多,原先华夏各地接连不断的大小争端都因为馀月的“震慑”而趋于沉默,对後方的医务保障兼信息收集部门的组长而言,现在的日子可比之前轻松太多。
反观楼玄青,她不喜欢处理这种文字工作,可现在,局长的空位需要人来填补,再不擅长也得暂且顶上。
“我收集的情报说是离【地狱】降临的地点不远,位于云摇鲸也无法触及的高空,就是调查起来可能有点麻烦。”
“。。。算了,让她去吧,反正她不像是会惹出一堆烂摊子然後撒手不管的人。”
楼玄青正要靠上椅背,揭过这个话题,涂山冥却对她的话语投来了略显怜悯的眼神。
?
平静的声音接着向下:“御灵局曾经留存过属于馀月及其御灵的【规则】波动吧?”
楼玄青有点不想再听下去了:“是这样。”
“哦,那些特定【规则】的波动,除去已经和世界基石短暂交融的那些,已经全部消失。”
???
“我一开始也是你这个反应,後来我直接去问了世界意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楼玄青握住涂山冥的肩膀,摇了摇:“天眼和地网呢??那两个东西没事吧?!”
涂山冥不急不慢地拍开楼玄青的手:“倒都没什麽事,基本的运行完全可以保证,创作者似乎在放置的时候就做好了预案,设置了紧急系统,不然你怎麽能悠哉悠哉地坐在这里,等我的报告?”
楼玄青刚要松一口气,来自信任下属的补充汇报又让她提起了刚刚沉下去的心脏:
“但是金砂的状况非常不容乐观。”
涂山冥的表情有些无奈:“馀月在对世界宣战的时候,似乎也把那些话语传达给了那些虫子。”
楼玄青用手遮住眼帘,却没能阻止脑海中浮现馀月坐在一堆虫子尸体之上的画面。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虫族被激怒了。”
涂山冥同样深深叹了口气:“我觉得馀月并不是会莽撞挑衅的人,那个孩子,做事虽然大大咧咧不计後果,但其实会考虑很多东西。”
“那她人呢?”
“消失了,连世界意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唯一能问到的东西就是和【时间】有关。”
“不过我们本来就得解决金砂的问题,不是吗?”
涂山冥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一个小孩已经帮我们平息了那麽多,她也有自己需要处理的事情,在她回归以前,我们总得出点力吧。”
没等楼玄青接话,涂山冥将手中的文件放下,目光中含着期待与催促:
“局长,不,队长。”
“【极昼】小队,期待您的命令。”
...
曾经汇合着人族秩序的宏伟建筑已然破败,萧瑟的风刮过,除了陈旧的血液,以及那数道因抗敌而造成的巨大划痕,御灵局的内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繁荣。
腥臭的风继续向前飘飞,死亡比风的速度更快,当那支代表着希望的【极昼】坠入极夜之时,属于人族的“希望”,已然成了无人敢提的奢侈之物。
这里是炼狱。
夏无恙咬紧牙关,用嘴撕扯开绷带,紧紧裹住小腿处的裂口。
鲜血很快浸透了白色的纱布,她喘着粗气,脱力地靠向身後粗糙的岩石。
“安然。。。。。。”
拳头锤在干燥的砂砾之中,扬起一阵尘土,夏无恙望着远方的夕阳,鲜血的腥味和前方战场中的嘶吼声不断敲击着她的理性之线。
她必须尽快救出夏安然。
距离金砂的最终战场开啓,亦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笑魇”销声匿迹之日,已经过了整整一年。
虫族被笑魇的挑衅刺激,发了疯似地强化着自身,不断吞吃着属于金砂的规则,更加麻烦的是,被认为已经再无威胁的梦魇竟然抓着虫族的欲望,与其达成了协议,自愿被虫母吞噬,以一种全新的可怖形态诞生于世。
面对着一个拥有强大生命力丶且时刻都在不断进化的强敌,再加上梦魔化作的梦虫对人族的悄无声息的侵蚀,即便笑魇留下的“天眼”可以找出这些被侵蚀了精神体的人族,但切割了部分精神体以後,哪怕是最强大的人族个体,也需要一段不被打扰的疗愈期。
同时,在金砂死亡的人族,无法去往【地狱】。
躯体被吞食倒还好,可如果连精神体都没了,哪怕是地狱都无法挽回其消亡。
夏无恙用满是老茧的掌心掩起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她还是没能完成自己的学业。
作为双胞胎出生的安然无恙,从记事起就有一个仅存于姐妹间的“秘密”。
而现在,来自夏安然的微弱信号,就在她被认为失踪的位置不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