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万金,不愧是一代枭雄。
他的手段,比苏文渊想象的还要更雷厉风行。
就在苏文渊答应留下的当天下午,整个唐家别院,便被一层无形的肃杀之气所笼罩。
所有下人都被禁止出入。
别院的护卫力量,增加了三倍不止。赵虎亲自带队,如同铁塔一般守在了唐月瑶卧房的门外,眼神中充满了择人而噬的凶光。
唐万金以“小姐病情需要静养,需核查近日接触人员”为由,将此次跟随唐月瑶外出历练的所有旁系管事与侍女,共计七人,全部“请”到了别院的议事厅之中。
苏文渊则被以“为小姐护法,需观察气息变化”的名义,被唐万金客客气气地,请到了议事厅的屏风之后。
他知道,唐万金这是要当着他的面,揪出那个内鬼。
这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立威。
……
议事厅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三名管事,四名侍女,正襟危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安与惶恐。
他们都是唐家的旁系子弟,平日里仰仗着主家的鼻息过活。此刻面对主家家主那如同猛虎般的威严,早已是心惊胆战。
唐万金端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把玩着两枚光滑的玉胆。他没有说话,用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每看一人,那人的身体便会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压抑的沉默,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能摧垮人的心理防线。
终于一名年纪最轻的侍女,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家主饶命啊!小姐出事,与奴婢无关啊!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七个人中便有五人,跪倒在地,赌咒誓,撇清关系。
唯有两人,依旧端坐着。
一个是年约四旬,面容精明干练的中年管事,名叫唐安。他是此次外出商队的大管事,负责处理一切账目与庶务。此刻他虽然脸色也有些白,但眼神却还保持着镇定。
另一个则是唐月瑶的贴身侍女之一,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名叫“小蝶”的少女。她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跪下。
唐万金的目光,落在了那名中年管事唐安的身上。
“唐安,”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是这次商队的大管事,月瑶身边所有的人,都由你一手安排。现在月瑶出事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安心中一凛,立刻起身,躬身道:“回家主。此事的确是属下失职!属下治下不严,让宵小之辈有了可乘之机,害了小姐。属下愿领任何责罚!”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主动认错,却将责任推到了未知的“宵小”身上,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哦?”唐万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你倒是说说,这个‘宵小’是谁?”
唐安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在场跪着的几人,最后落在了那个一直低着头、身体抖得最厉害的侍女,“小蝶”的身上。
“回家主!”他忽然高声说道,伸手一指,“依属下看,此婢女最为可疑!”
“哦?为何?”
“此婢乃是半年前才由三房推荐,进入府中。其来历本就有些不清不楚。”唐安振振有词地说道,“而且这几日,我见她时常心神不宁,几次打碎了小姐心爱的茶具。小姐仁善并未责罚于她。但现在想来,她分明是……做贼心虚!”
“最重要的是!”他加重了语气,“小姐昏倒的前一夜,正是她,为小姐……守的夜!”
他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所有的矛头,瞬间都指向了那个名叫“小蝶”的柔弱少女!
那几名跪着的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愤怒与鄙夷。
“原来是你这个贱婢!”
“家主!定是她!严刑拷打,她必招无疑!”
而那个名叫“小蝶”的少女,在听到唐安的指控后,猛地抬起头来!
她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写满了无助与恐惧。
“不……不是我!我没有!家主明鉴!我没有害小姐!”她拼命地摇着头,声音凄厉而又绝望。
屏风之后。
苏文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将自己的浩然正气,凝聚于双目,仔细地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的……气息。
在他的“心眼”视界中。
那些跪着的人,身上散出的,是纯粹的“恐惧”与“慌乱”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