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怎么了?”王红芬看着跟屁虫一样的韩小三,不解地问他。
小三扭捏着坐到了炕边,不好意思道:“娘,我想做身新衣服。”
珍珍看了看三哥身上的衣服,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衣,深蓝色的裤子洗得多,屁股后面褪色成旧旧的浅蓝色,膝盖处鼓起个大包。
韩铁柱沉着声不悦:“你那衣裳又没破,不用买,让你娘买点煮青,回来染染色就又是新的,”
“自己染的容易掉色,掉完更丑了。”小三不愿意,急道:“我这身衣服还是小姑买给我的!穿了三年了。”
“你是去上学的,还是去比美的!”韩铁柱皱着眉问他,在他看来,这衣服比家里其他人的都要好得多了,家里人的衣服大都补了补丁。
小三气闷,觉得跟爹娘讲不清。
能在市区上得起学的学生,家境大都不错,他算是班上条件最差的几个之一了。
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身上这一套,还是小姑买给他的。
王红芬给儿子找着理由说:“小三要去的地方是沪市,听说特别的繁华,小三也是心里害怕吧。穿得不好会被人看不起。”
这话似乎说到小三的心里了,他摸了把沁出的眼泪,吭头出去了。
韩铁柱见状更生气,对王红芬说:“你看看他!”
王红芬安抚他:“老大、老二年纪大了,小四还没开窍,三儿正是要好爱美的年纪。”
第二天早上是王红芬做早饭,珍珍在她起床后,给她几把干面条,这是食品加工厂加工出来的,她为了符合家里的条件,特意参合了些玉米面进去,看起来面条就没那么白了。
另外还有两瓶辣肉酱。
她娘早上时间紧,最近又都是农忙,她想让家里吃得好些。
其他人累得要死的出来,就见桌子上的饭碗里,装了冒尖的微黄的面条,上面还盖了肉香四溢的肉酱。
“娘,你一大早起来擀面的吗?”
“参和的玉米也太少了,这都要成纯白面的了。”
“肉酱是哪儿来的?”
王红芬没有回答前面两个人的问话:“你舅买的,在篮子下面,我忘记拿出来了。”
大队里冬小麦收了后发了几十斤白面,王红芬一直把在手里没舍得吃,
家里粗粮万一吃完了,还可以拿小麦去换点粗粮给家里续命。
其他人以为王红芬是看着家里最近收玉米出力了,加上得到了卖珍珠的钱,
她的手终于松快了,舍得拿白面出来给大家补身子了。
“呼啦呼啦”吸面条的声音想起,没什么人关心肉酱哪儿来的,吃就完事了。
“老二,别忘记把这碗端给你媳妇。”
韩老二点头,呼哧几下吃完一抹嘴,带着碗一模一样的面条回了屋。
珍珍第二天是拿了30个馒头出来,大人每人三个,孩子每人1个,第三天是30个素馅海鲜包子,里面放了虾皮、扇贝、鱼肉和蔬菜,
因为馅都是海鲜的,他们以为是舅舅家带回来的海鲜,泡发后加了自家菜地里的青菜后做的,也没人疑心什么。
第四天珍珍要拿东西出来。
韩铁柱赶紧制止了她:“珍珍,别拿东西出来了,地主家也没天天这样吃的啊。”
王红芬也赞同:“可不能在这么吃下去了,不然你看吧,家里的嘴要养刁了。”
所以今天早饭吃的是家里的老一套,玉米糊糊和菜窝头就着咸菜。
“啊!”家里人满怀期望过来吃饭,结果大失所望,
小四咬着窝头说:“娘,农忙还没结束呢,再吃两天呗!”
“肚里有点油水就够了,天天吃白面也不嫌亏得慌,你是何德何能天天吃白面啊!咱家好歹也没饿着你。”
珍珍心想,真想时间过得快点啊,快点包产到户,快点自由经济。
想着三哥要去的大城市,就在裁缝厂里,按照他现在身上款式,给他做了白衬衣,深蓝色的裤子,
晚上的时候,交给了王红芬。
王红芬摸摸她的头:“你三哥人不坏,以后他的工资高,咱家也没分家,到时候让他给你买小花裙穿。”
珍珍觉得兄长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可能会有些小心思,但本性不坏,有良知。
侄子侄女会有各自的小毛病,但没有那种天生的报复社会的反社会人格。
父母和多子女之间的矛盾,大部分是父母的偏心造成的,尤其是在家里的资源有限的情况下。
偏没偏心这事其实又带着一定的主观性,在不同人的眼里看到的情况不同。
这就导致在一个家里没有完全的公平可言。
珍珍看出来,韩铁柱和王红芬两人就致力做那不偏心的父母。
在他俩的口中,三哥前期花钱是多了些,但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三哥有个好工作,工资就高,自然能拉拔下其他的兄弟。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说去解释。
三哥以后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她个人是愿意拉拔兄弟的,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尤其是这个年代,还特别的看中家族势力,血缘亲情也比以后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