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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微光破雾（第1页）

矿道深处的爆炸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带来的不仅是线索的中断，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对手的狠辣与果决，远寻常匪类。然而，越王府并未因此陷入停滞。相反，这次短暂却惊险的探索，带回了至关重要的实物线索，为困顿中的研究撕开了一道裂缝。

秦佳喻将自己关在越清苑临时改造出的简易“实验室”中，对外界纷扰充耳不闻。她面前摆放着从矿道带回的那包亮晶晶的含铋粉末、那些奇异的银色“秘银”碎屑、以及绘制着邪异图案的碎石片。她没有急于去解读那些充满不祥意味的图案——那并非她所长，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物质本身。

她对那包含铋粉末进行了更精细的分离和测试。很快，她现这些粉末并非单一成分，其中混杂着几种不同结晶形态的铋盐，以及少量其他未知的金属氧化物。她尝试着将其中一种结晶最规整、色泽最亮白的铋盐单独提取出来，小心地将其少量掺入她正在试验的几种黑火药基础配方中。

结果令人惊讶。在严格控制其他变量的对比测试中，加入了这种特殊铋盐的火药，燃烧度出现了微妙而稳定的提升，爆燃似乎更为充分，产生的烟雾也略淡了一些。虽然威力没有显着增加，但这种对燃烧性能的可控调节，本身就是一个重要的现！这意味着，未来或许可以通过添加不同的催化剂或调节剂，来定制火药的燃烧特性，以适应不同的武器需求。

“殿下，”她难掩兴奋地将初步结果告知云琮，“这些铋盐，或许能成为我们调节火药性能的一把钥匙！虽然目前效果还不显着，但方向是对的！如果能找到更高效的提纯方法，或者与其他材料复合使用，效果可能会更惊人。”

云琮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研究热情，连日来的阴霾也驱散了不少。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太好了！这证明我们的冒险是值得的。需要什么，尽管去弄。”他立刻下令，让影七想办法，看能否从其他渠道再弄一些这种特殊的含铋矿石样本回来，供秦佳喻进一步研究。

与此同时，秦佳喻对那“秘银”碎屑的研究也取得了初步进展。这种金属的延展性和韧性极佳，而且似乎对某些特定的酸、碱具有异常的抵抗力。她尝试用府中匠人能达到的最高温度对其进行加热锻打，现它能在相对“温和”的条件下与其他几种软金属形成质地均匀的合金，并且这种合金的硬度和耐磨性都得到了显着提升！

“看这里，殿下，”她指着一小块经过初步锻打的、泛着淡淡银灰色光泽的秘银合金试片，“虽然还远达不到制作炮管的要求，但其展现出的潜力非常惊人。如果我们能解决大规模熔炼和成型的问题，它或许能成为制造更精密、更耐用部件的基础，比如……我设想中的那种可靠引信的击装置，或者未来更复杂火器的核心构件。”

虽然距离制造出完整的“雷吼”炮和“开花弹”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但铋盐对火药性能的潜在影响，以及秘银合金在精密部件上的应用前景，如同在漫漫长夜中透出的第一缕微光，指明了切实可行的前进方向。云琮当即下令，在神机坊新的选址规划中，专门增设一个“精研区”，用于此类新材料的深度研究和小型精密部件的试制。

研究上的微小突破带来了信心，但现实的威胁并未远离。影七对那两只尸獒的追查有了结果。这种凶猛的獒犬在京城范围内驯养的人家极少，且大多登记在册。经过层层筛选和秘密辨认，最终将范围缩小到了三家。其中两家背景清晰，与平阳侯府或西域并无直接关联。而最后一家，则是城西一位以经营皮货起家、近年来生意做得颇大，但与永昌号有着不明不白资金往来的富商。更重要的是，有眼线回报，曾在数日前，见过平阳侯府一个负责采买的二等管家，与这富商府上的护院头领在酒楼隐秘接触过。

“虽然还不能直接证明什么，但这条线，值得深挖。”影七禀报道，“已加派人手盯住这家富商和那个护院头领。”

云琮点头：“很好。不要打草惊蛇，摸清他们的关系网和日常活动规律。另外，平阳侯府那边，继续盯紧，他们越是安静，越可能是在酝酿更大的动作。”

皇宫，慈宁宫。

太后听着常公公更加详细的回报，包括越王府近日似乎加强了与将作监的往来，频繁调用一些稀有的矿物和金属料，以及京郊山谷虽封锁依旧，但内部似乎开始了新的、更为隐秘的动工迹象。

“秘调矿物，山谷深处再动工……”太后捻动着佛珠，眉头深锁，“哀家这心里，总是不踏实。琮儿这孩子，性子太韧，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他这般折腾，万一……万一引出大祸，可如何是好？”她叹了口气，对常公公道，“再去趟越王府，多带些滋补的药材，就说是哀家赏的。你……再见见越王妃，不必多问，只看看她的神色，若她言语间有丝毫为难或不安，回来细细说与哀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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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她身处权力中心多年，深知任何越常规的“利器”，在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稳定。她担心儿子无法掌控这股力量，更担心这力量会反噬其身。

平阳侯府依旧如同一座孤岛，沉寂无声。但在影卫无孔不入的监视下，还是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府中几位常年不怎么露面的、据说身体不好的老仆，近日相继“病故”，被悄悄送出了城。后园靠近栖凤山的一角，夜间偶尔会有极其微弱的光亮闪动，但每次影卫试图靠近查看时，那光亮便会立刻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代号“地藏”的神秘人，在断尾之后，显然变得更加谨慎和隐蔽。他似乎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可能与矿道据点有关的最后痕迹，并且加强了对平阳侯府这个潜在暴露点的控制。这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而远在苍国的苍珏，在接到关于胤朝越王府似乎在矿物研究和工坊建设上又有新动向，并且与平阳侯府的暗流有所关联的密报后，只是淡淡一笑。

“云琮果然非池中之物，这么快就从废墟里找到了新的方向。”他倚在窗边，望着庭院中初放的寒梅，“不过，那位‘地藏’先生，恐怕也不会坐以待毙。这局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让我们的人，继续静观其变，非必要，不插手。偶尔，可以让一些关于西域矿物特性、或是某些特殊金属加工技巧的‘杂书’，‘偶然’地流入胤朝将作监某些匠人的视线。记住，要像是自然流传，与我们毫无干系。”

他依旧秉持着顺势而为的原则。既不希望云琮轻易获胜，也不愿看到赫连朔的势力在胤朝坐大。让双方在可控的范围内互相消耗、互相牵制，才是对苍国最有利的局面。而在这个过程中，若能不经意地“帮助”云琮在技术上走得更远一些，未来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神机坊新的选址终于确定，位于更偏远的、地势更为崎岖的另一处山谷，并且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对地下进行了更彻底的勘探。建设在绝对保密中再次启动，这一次，进度虽然缓慢，却更加稳健。

秦佳喻的研究室内，灯火常常彻夜不熄。她不仅继续优化着火药的配比，尝试利用铋盐和其他找到的催化剂进行更多组合实验，记录下每一种配方的燃烧曲线；同时，她也开始着手设计基于秘银合金的、结构更为精巧的引信原型。她画出了一张又一张复杂的图纸，上面标注着只有她自己能完全理解的符号和数据，一个利用弹簧、击锤和秘银合金摩擦生火原理的、相对可靠的激装置，已初具雏形。

云琮则如同最坚实的后盾，为她扫清一切障碍，提供所有需要的资源。他同时统筹着神机坊的建设、对平阳侯府及相关势力的暗中调查、以及应对朝堂上可能的风吹草动。他深知，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对手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中，皇帝的期待如同利剑悬于头顶。

但此刻，握着手中有了一丝温热、不再冰冷的“秘银”合金试片，看着秦佳喻眼中那专注而充满创造力的光芒，云琮的心中充满了坚定的力量。微光虽弱，已能破雾。他们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无论前方有何等艰难险阻，他都将与身边之人，携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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