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道贺声音之中,也少不得有人略有些阴阳怪气。
谢凡也不作,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礼貌接受完众人祝贺,又说改日请大家吃酒,便就过了。
授官之后,谢凡又从织造馆所得到,绣着鹭鸶补子的簇新六品官服。
一回生,二回熟,谢凡也没有次见到官服那般激动。只由着顾三郎一路捧回到苏州胡同宅子里。
回家之后,合家上下听闻喜讯。都是面带喜事,当晚尤厨子便整治出一桌好菜,一家人欢欢喜喜庆祝一番。
谢老秀才当晚心情大好,一高兴还喝了好几杯酒。红着脸,用南京方言说了好些列祖列宗保佑,谢家复兴有望等等话语。
陆氏陪着丈夫喝了几杯之后,又给谢家人每人各赏了五百文钱。更是计划着下次谢凡休沐要在新宅子里设宴,庆祝宝贝孙子晋升。
孙家老太太与孙夫人前番都成了诰命夫人。二老见着,本来颇有些觉得低了孙家一头。
但是如今谢凡连升三级,甚至官位越过了孙大人。顿时感到扬眉吐气,简直喜不自胜。
来兴,福顺,顾三郎,尤厨子等等也是喜气盈腮,合家上下喜气洋洋。
所有人都为谢凡升官高兴,只是,除了谢凡本人!
因为翰林院侍讲是为皇帝或太子讲学之职,负责讲读经史之事。须得时不时面圣伴驾。
换做旁人,只怕颇为欣喜。可是谢凡不这样认为:
一来为天子讲读经史,自然不可有任何错漏。
谢凡本来才学稀松平常,只怕需要提早下苦功,花大力气准备。工作量大大增加,严重影响写小说赚外快。
二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谢凡个人总认为嘉历天子有些“阴阳怪气”。既要实惠,又不肯落下面子。
比如皇上对着张皇后丧事大操大办,死后极尽哀荣,甚至苛刻对待勋贵朝臣外官。但是也不耽误宠幸其他妃嫔。
一往情深倒像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面对着皇帝,谢凡总是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又要陪着小心,生怕触怒天颜。
谢凡前世就有些社恐。相对于处理人际关系,他更喜欢埋头做事。对于侍讲一职,谢凡颇有千斤重担之感。
但是见家人喜悦神色,谢凡也只好将心中顾虑深藏,也做出一副欢喜样子出来。和祖父祖母讲了些平日趣事,哄得两位老人家高高兴兴去就寝。
到了休沐之日,在陆氏指挥张罗,尤厨子积极配合之下。
谢家整治了五六桌席面。将翰林院一众同僚,以及留京做官的同科庶吉士,都请来苏州胡同吃席庆祝。
谢家众人勉力交际,好不容易马马虎虎应付过去。
将宾客都一一送走之后,谢凡与祖父祖母三人都有些精疲力尽之感。
谢凡是本来不善于交际应酬,所以心累。
谢老秀才与陆氏两人,则是一把年纪,体力不支。加上二老一口南京方言,与来自各地的翰林们交流颇有些障碍。
晚间歇息之前,祖孙三人一同闲聊。陆氏便对谢老秀才祖孙说起:“万幸新媳妇即将进门,就让孙儿媳妇管家。
以后家中大事小事,都有孙儿媳妇打理。总能让我们这把老骨头歇息歇息。”
谢老秀才听了也连连点头,又对谢凡说了些“早日开枝散叶”等等。
谢凡想到婚后生活,颇有些对于未知事物的顾虑与谨慎。并不像祖父祖母一般期待,只是老实答应。
又推说今日疲惫,请祖父祖母早些休息。二老也正是疲劳,于是不再继续话头,方才各自就寝休息。
因为高家主母新丧,高大人也在为妻服丧。齐衰杖期,为期一年。
居丧不从吉,所以高大人得知谢凡升迁,并未来参加谢家宴席。只打家人送来一方砚台作为贺礼。
谢凡收到恩师礼物,正是礼轻情意重。高大人不便登门,但谢凡却要礼数周全,亲自往高家道谢。
所以此后又一个休沐,谢凡便去高家拜访。高大人果然又对着谢凡说了好些“忠君体国”。
谢凡打起精神,同高大人一番客气应付。终于告辞,顺利离开高家。
“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一连两个休息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上。搞应酬比上班还累。”
谢凡一边感叹,一边打算回家了要睡会,再流水线式写点低俗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