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是纯棉的,白色,带一点点草莓印花,像高中女生会穿的那种,草莓是粉色,边缘有白色蕾丝。
她换上,镜子里的人瞬间干净得像一朵刚摘下的栀子花,栀子花香混着消毒水味。
金铃项圈却摘不下来,暗扣是特制,需专用工具。
她试着抠背后的暗扣,指尖被磨得红,铃铛只是晃了晃,叮当作响,像在嘲笑,嘲笑声在瓷砖墙面回荡。
她放弃了,把长散开,梢盖住项圈大半,只露出坠子一角,在锁骨处若隐若现,坠子刻着“Z”,阳光下闪金光。
医院离学校两站地铁,地铁是2号线,车厢拥挤,空调冷气不足。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连衣裙的裙摆铺在膝上,双手交叠,像个乖巧的女孩,双手交叠时指尖白。
车窗外风景倒退,她盯着玻璃上的倒影,
金铃在衣领下偶尔闪一下,像一颗藏不住的罪证,罪证在阳光下像碎钻。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刺鼻,苏雨晴提着保温桶,轻手轻脚推开病房门,保温桶是粉色,表面有草莓图案。
苏父靠在床头,输液管垂在手背,脸色比上周好些,脸颊有老人斑。
他抬头看见她,眼睛一下子亮了
“晴晴来了!”
她笑着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弯腰抱了抱他,弯腰时连衣裙领口滑落,露出锁骨金铃。
连衣裙的布料软得像云,蹭过苏父的臂弯,臂弯有老年斑。
“爸,我给你炖了排骨汤,趁热喝。”
苏父接过碗,喝了一口,眯眼笑
“还是我闺女贴心。陆寒呢?怎么没来?”
苏雨晴的指尖在裙摆上收紧,声音却甜
“他昨晚刚回来,累得睡死了。我让他多睡会儿。”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下午他会过来陪你。”
苏父点头,目光落在她颈间,
金铃从丝滑出来,叮的一声轻响,铃铛声在病房回荡。
他皱眉“这铃铛……挺特别,哪儿买的?”
苏雨晴下意识抬手压住,笑得有点僵
“朋友送的,挺好看的吧?”
苏父没追问,只拍拍她的手
“你这孩子,最近瘦了。是不是学校忙?”
她摇头,坐到床沿,握住苏父没打针的那只手
“没忙,就是……想多陪陪你。”
她声音低下来,“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带我去游乐园吗?
你排队给我买棉花糖,我抱着你腿说,长大要给你买最大的。”
苏父笑出声,眼角皱纹深了
“记得。你那时候个子才到我腰,棉花糖比你脸大。”
苏雨晴也笑,眼底却泛起水光
“我现在长大了,能给你买好多好多棉花糖。
你得快点好起来,咱们还得去很多地方。”
苏父放下碗,摸了摸她的顶
“好。爸听你的。”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晴晴,爸这辈子没什么本事,就想看你幸福。陆寒那孩子……他对你好吗?”
苏雨晴的睫毛颤了颤,金铃在指尖下晃了一下,晃动时出极轻“叮”。
她点头,声音甜得像糖
“好啊。他昨晚还说,等你出院,要带咱们全家去吃大餐。”
苏父放心地笑了,靠回枕头
“那就好。爸就怕你受委屈。”
苏雨晴没接话,只是握紧他的手,
掌心温度滚烫,像要把什么藏进骨头里,骨头里是恐惧。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雪松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先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