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旦松开,就再也找不到了。
吉良吉影相信安幸一定也是这个想法,因为他能感受到对方施加在自己手上的力道。他们两个人努力靠近着,终于在这狂风暴雪中抱成一团,像球一样顺着雪浪向下滚去。
砰的一声,吉良吉影感觉自己的五脏都要错位,不过下一秒他就现这已经算是一种很好的结果了。
他们被雪浪推到一个小小的岩石孔洞中,暴雪从外侧呼啸而过,但他们终于停下来了。
与其说“推入”,也许“塞入”更贴切。这个洞实在太小,如果他们两个不是只有三岁,一定挤不进来。
现在,他们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抱在一起。
都到了这种时候,安幸居然还在开玩笑:“我感觉现在好像西瓜虫啊哈哈哈哈!”
吉良吉影感觉又憋屈,又真的要被她逗乐。只好僵硬地说:“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知道啊,雪灾。”安幸说,“不过我们很幸运啦,要是被雪一直冲下去,指不定要一直埋在雪的深层或者撞到尖锐的石头上。能躲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吉良吉影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但他就是不明白对方这种乐观的精神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难得和阿吉贴贴呀!”安幸把头靠在吉良吉影还很柔软的颈窝,“就是这么死在一起也值了。”
又来了,她又在说这种让人心跳加的话了。她嘴里是经常含着蜜糖吗?为什么她能如此自然地表达这么热烈的感情?
吉良吉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他索性也把头埋到对方的颈窝,一报还一报。
除了雪清冽的气息,还有一些淡淡的血腥气掺杂在她的间。
时间的概念在这样无尽地等待中开始变得模糊,吉良吉影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也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好像只剩下他微弱的意识宣告着他在这茫茫雪海中的存在。
四周静得可怕。
“阿吉,阿吉?”
吉良吉影听到安幸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好像给他被冻僵的灵魂注入温暖。
“不要睡呀……随便跟我说一句好不好?”
吉良吉影想要回应她一下,哪怕只有一个音节。但喉咙好像也变成了一碰就碎的冰块,他最多只能张开嘴。
他能感受到安幸的焦急,他想把她抱的紧一些来昭示自己的存在,最终却失败了。
原来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啊。
原来他现在距离可以保护谁,还有那么那么远的差距。
“不行……我也快动不了了,至少要让阿吉活下去才行……”
吉良吉影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了安幸的声音。紧接着就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唇边,像春雨一样给他注入了生机。
求生的本能让吉良吉影努力地吞咽着。
但在被冻到麻木的脑海深处,他在努力思考这究竟是什么。如果现在救援没有来,那这个液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吉良吉影拼命睁开眼睛,想要找到答案。
映入他视线的,是慢镜头一样的画面。他看到安幸原来如乌木一样的头一点点褪色变成粉色,好像某种进度条,暗示着那些养分都从她的体内流失出去。
从她手腕处的伤口那里。
破败的、磨损的、一看就是被牙撕咬开的。
吉良吉影不知道安幸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咬开自己的手腕,把伤口凑到他唇边让他喝血取暖。
他只看到她疼的双目含泪还在努力笑着,然后她说——
“活下去,阿吉。”
“活下去。”
……
“滴,滴滴——”
“大夫,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但应该是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所以昏了过去。”
“也正常,这么小的孩子突然看到□□持武器火|拼,哪儿有不吓到的……”
吉良吉影睁开了眼睛,看到白茫茫的天花板。
“吉影!你醒了!!”吉良吉广喜极而泣。
吉良吉影努力转头,想看看左右的病床上有没有躺着安幸。
毕竟三岁的那次,他醒后安幸就躺在他身旁的病床上呼呼大睡,完全不像一个奇迹般存活的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