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嘈杂的议论声渐渐远去,耳中只剩下双剑相击的清越铮鸣。
邬妄忽然想起年少时第一次执剑的感觉——那种最原始、最纯粹的喜悦,此刻竟在这天骄台上重新寻得。
他能感觉到明玉衡的剑意同样干净利落,不带半分杂质,她比二十四年前更强了,只是——还不够。
战至酣处,明玉衡突然变招,剑锋一挑,三枚银针自她发间飞射而出!
邬妄剑锋回转,符箓再燃——
气浪翻涌,银针被震飞,但明玉衡的剑已逼至他咽喉!
剑锋临喉,邬妄却忽然闭目。
台下哗然。
“他放弃了?”
“这是不打算打了?”
甜杏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明玉衡眉头一皱,剑势不减,直刺而去——
就在剑尖触及他皮肤的刹那,邬妄骤然睁眼!
他的眼神清亮,含着一丝恶劣与自得。
一张符箓不知何时贴在了明玉衡的剑身上,剑势瞬间凝滞!
她瞳孔一缩,还未反应,邬妄的剑鞘已轻轻点在她手腕——
“啪!”
长剑脱手,胜负已分——吗?
全场寂静。
明玉衡腕间的冰蚕丝射出,席卷起地上的剑握回手上,她看着手中的剑,抬眸道,“……什么时候贴的符?”
邬妄拂袖,一张几乎透明的符纸从她剑上飘落。
他轻轻扬眉,“第一剑相碰时。”
“方才你根本没有认真吧?”邬妄忽地一笑,“明月仙宗山高路远,总不能叫我白来吧?首席。”
明玉衡:“……不会。”
“你也认真点。”
她重新起势,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沉静,连带着场下的众人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明玉衡的剑,是一道刺骨的寒光。
她抬手,剑锋未动,剑气却已割裂三丈内的空气,风雪愈发大了,霜痕顺着青石地面蔓延,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台下观战者屏息,仿佛连呼吸都会惊扰这一剑的肃杀。
而邬妄的剑,是一缕捉摸不定的风。
他静立如松,剑未出鞘,周身却已有无形的剑意流转。指间一张朱砂符箓无声燃烧,化作点点星火萦绕剑身。
没有试探,没有虚招。
两人皆知,高手过招,点到为止,此战只在一剑。
“铮!”
双剑出鞘的刹那,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道交错的寒芒。
明玉衡的剑如雪崩倾泻,剑气所过之处,连阳光都被割裂成破碎的金屑。
邬妄的剑却似流风回雪,剑锋轻颤间,竟在漫天寒光中寻到一线缝隙——
“叮!”
清脆的一声响,剑尖相触,火星迸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连甜杏都险些忘记了呼吸。
明玉衡的剑锋距离邬妄心口三寸,而邬妄的剑尖却已在她发鬓边,胜负早已不言而喻。
“承让。”邬妄收剑,符箓余烬随风散尽。
“最后一剑,你的道心乱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忽地一笑,“明月仙宗,果真没白来。”
明玉衡垂眸看着自己剑上凝结的霜花——那是被对方剑气逼回的寒意。
竟败在最天时地利不过的地方。
她缓缓归剑入鞘。
最终止步第一关的人,变成了上一届天骄会的第一。
台下寂静许久,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