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来不及低头!身体的动作完全越了大脑残存的意识!凭着一种在生死边缘挣扎淬炼出的、如同野兽舔舐伤口般的本能——
那只刚刚因剧痛和紧攥而指尖麻木的右手!如同海底捞月般!带着尖锐破空的、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猛地向地板上那两个冰冷坠物扑抓而去!
手掌冰冷粗糙的皮肤瞬间擦过青金石光滑坚硬却冰冷刺骨的地板!
五指箕张!狠命地、不分彼此地!如同抓住最后的生机!
死死捞住!
一把将那枚刚刚坠落、还带着她体温与血渍的白玉私印!
以及那个滑落出来、散着致命异香、丝帛裹缠的同心结!
同时!死死地!攥在了同一只手掌之中!
冰冷滑腻的玉石!坚硬刻骨的铜丝缠绕!硌入同一片骨节青的掌肉!
两种截然不同的!足以代表她沈惊澜两个分裂灵魂的!冰冷物事!
在那只压上门环的手即将撼动门栓的最后刹那!
沈惊澜的身体如同被弓弦爆射出的箭!猛地向前扑倒!整个人死死地!带着扑向万丈深渊般的决绝!扑在了那张离门仅咫尺之遥的黄花梨月洞架子床榻之上!
头颅重重砸入冰冷硬实的锦缎引枕深处!引枕内部填充的丝絮出细微的塌陷声!
而那只攥着惊天之秘与尊严烙印的手!在身体扑倒的巨大惯性带动下!如同溺水者沉没前最后疯狂的挣扎!
狠狠地将手中攥着的白玉私印!
和那块坚硬的同心结裹着的丝帛遗骸!
看也不看!带着一种近乎癫狂毁灭的决绝!
一股脑儿地!
直接塞入了压在身下、被汗水浸透的枕头的最深处!
冰冷的异物瞬间被厚实丝绵、织物和体温吞噬!
“哗啦——!!”
几乎就在枕头内芯被强行塞入异物的同时!
沉重雕花门扉被一股不容置疑的沛然巨力猛地由外向内强行推开!门栓出不堪重负的断裂闷响!
门外熹微惨淡的、如同铅云污水般的天光!
混杂着门外数道人影凌乱的阴影!
与一股骤然涌入室内裹挟着露水寒意的冷风!
和那浓烈的、仿佛能点燃整个空间的惊怒气息——
同时!
猛地涌入!
扑在榻上、面朝引枕深处死死埋住头的沈惊澜!整个背脊在那股门风涌入的瞬间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如同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唯有那只刚刚塞入枕心的手,还僵直地、神经质地紧握着拳,指节深陷在枕头松软的表层之中!
门外的天光冰冷地涂抹上她因扑倒而彻底显露在外的、剧烈颤抖的肩头!如同覆上一层污秽的白霜!
“……惊澜?”
一个低沉到极致、仿佛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压抑万年寒冰的声音,在汹涌涌入的冷气与光影中,沉沉地、一字一顿地!
敲击在沈惊澜已然支离破碎的神经末梢!
如同最后的审判!
沈惊澜伏在引枕上的头颅,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紧按在冰冷枕面的脸颊轮廓在那一刻几乎扭曲!喉咙深处翻滚着压抑到极致的、腥咸的呜咽!
然而,就在那沉重的脚步带着冰冷的威压一步踏入室内、仿佛即将踏碎她头颅的瞬间——
沈惊澜深深埋入锦枕深处的头颅猛地抬起!
天光!那污浊的青灰色天光!如同肮脏的漂染剂!瞬间泼洒在她脸上!
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