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听着!听着那扇门在蛮力的撞击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听着金玉凤徒劳的尖叫!听着那令人作呕的、充满酒气和欲望的咆哮!
屈辱!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深处!比肋下的剧痛更加尖锐!更加刻骨!
也就在这绝望的瞬间!
门外!混乱的声响猛地一滞!
紧接着!一个更加尖利、带着刻骨阴冷和不容置疑威压的女声!如同淬毒的冰锥!猝然刺破喧嚣!
“放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谁给你的狗胆!敢在怡红院撒野?!”那阴冷的女声如同毒蛇吐信,“惊扰了贵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滚!”
门外瞬间死寂!
那富商嚣张的咆哮如同被掐断了喉咙!只剩下短促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嗬嗬”声!随即是金玉凤更加谄媚、带着巨大惶恐的告罪声和拉扯声!脚步声慌乱远去!砸门声戛然而止!
凝香阁外!重新归于死寂!只剩下寒风呜咽!
你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抽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内脏碎块。空洞的玄眸望着头顶拔步床繁复的雕花承尘。那上面描绘的鸳鸯戏水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变形,如同狰狞的鬼脸。
贵人?
是谁?
不重要。
那扇门终究没有破开。
这具残破的祭品,暂时还锁在这胭脂牢笼里。
你沾满血污的右手,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五指颤抖着,摸索着,狠!狠!抠!住!冰冷的地板边缘!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拖着这具如同灌了铅的残破躯壳!一!寸!一!寸!朝着拔步床的方向!挪!去!
动作缓慢!如同垂死的爬虫!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全身崩裂的伤口!带来灭顶的剧痛!地板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寝衣!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刺入!左肋下的冰晶封印随着身体的移动剧烈震颤!裂纹深处传来细微的、如同冰层碎裂的“咔嚓”声!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
但你不管不顾!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浓烈的血腥气在口腔中弥漫!眼中只剩下那张拔步床!那唯一可以暂时蜷缩的……壳!
终于!
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噗通!”一声!重重摔在拔步床冰冷坚硬的脚踏之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沾满血污的长凌乱地铺散在冰冷的木板上!单薄的寝衣被冷汗和血污浸透!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每一次艰难的抽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你缓缓抬起沾满血污泥污的左手。指尖颤抖着,摸索着,狠!狠!抓!住!床沿垂落的、冰冷滑腻的锦缎床帷!
用力!“嗤啦——!”一声!将厚重的床帷!狠!狠!扯!落!
沉重的锦缎如同帷幕般落下!带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和浓烈的脂粉气!“哗啦!”一声!将整个拔步床内部!连同蜷缩在脚踏上的你!彻底笼罩在一片昏暗、封闭的……绝!对!黑!暗!之!中!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光线!吞噬了冰冷的空气!吞噬了门外残留的寒意!也吞噬了……你残破的躯壳!
只有胸前!那片裂纹密布的深蓝冰晶烙印!在绝对的黑暗中!幽幽地!流转着……一!点!微!弱!却!恒!定!的!幽!蓝!光!芒!
如同宇宙归墟深处……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寒!星!
你蜷缩在冰冷的脚踏上。后背紧贴着拔步床冰冷的木质框架。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颤抖都牵扯着肋下冰晶封印的剧痛!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痉挛!
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破碎、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喘息声。在封闭的狭小空间里回荡。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哀鸣。
幽蓝的微光映照着近在咫尺的、冰冷粗糙的木质床板纹理。也映照着你那只依旧紧握成拳、沾满血污冰晶的右手。
指缝深处。那几点幽蓝的碎屑和暗红的粉末。在微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寒芒。
无处可去。
无路可走。
这具残破的躯壳。
这方黑暗的囚笼。
这片幽蓝的死寂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