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冰冷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浓烈的雪茄味,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从头到脚,缓慢地、极具侮辱性地扫视着我——廉价的卫衣,洗得白的牛仔裤,沾着咖啡渍的廉价围裙,还有那双卑微的帆布鞋。
每一个细节,都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顾太太”这个身份!
巨大的屈辱感让我浑身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着站立。
“呵。”
一声极轻、却冰冷刺骨的嗤笑,从他薄唇中逸出。
“顾太太……”他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声音低沉,没有丝毫起伏,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俯身,凑近了些。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我的脸上,带来一阵战栗。镜片后的眼睛锁住我惊恐的瞳孔,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带着雷霆般的震怒和赤裸裸的羞辱:
“顾家的脸面,什么时候需要靠当家主母在街边咖啡馆端盘子来维持了?!”
轰!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中轰然炸响!炸得我眼前阵阵黑!
“贪得无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在死寂的书房里炸开!“我给你钱,给你顾太太的身份,让你衣食无忧!你却像个乞丐一样,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是嫌顾家给你的还不够多?!还是觉得我顾霆琛养不起你?!”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我没有!”我猛地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嘶哑地反驳,“那些钱是协议里的!我妈妈的药……”
“闭嘴!”顾霆琛厉声打断,眼神冰冷如刀锋,“协议?你也配提协议?协议是让你安分守己扮演顾太太!不是让你像个下贱的佣人一样,跑到外面去给人端茶倒水,让全城的人看顾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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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贱的佣人”……这几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匕,狠狠捅进我的心脏!瞬间鲜血淋漓!
泪水终于冲破眼眶,汹涌而出。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让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住。
“顾霆琛!你混蛋!”我再也控制不住,嘶声喊了出来,“你除了会用钱砸人,用身份压人,你还会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吗?为了钱!为了我妈妈随时可能需要的救命钱!你们顾家是给了钱,可那点钱够干什么?够买你一句‘别丢脸’吗?!我签的是卖身契,不是卖命!我连给自己攒条后路都不行吗?!”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些话,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顾霆琛的脸色,在我吼出“卖身契”三个字时,瞬间变得铁青!眼底的寒冰碎裂,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暴怒!
“后路?”他猛地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带来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攫住了我的下巴!
剧痛传来!我被迫仰起头,对上他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
“苏念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我脸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你就没有后路了!你的命,你妈的命,现在都攥在我手里!”
他冰冷的指尖用力收紧,捏得我下颌骨咯咯作响,剧痛让我几乎窒息!
“想攒钱?想跑?”他凑得更近,冰冷的气息喷在我的唇上,眼神却像在看一件随时可以碾碎的垃圾,“你大可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走出这座城市一步!看看你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妈,还能不能等到下一瓶特效药!”
轰!巨大的恐惧像冰水,瞬间浇遍全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妈妈……他拿妈妈威胁我!
“现在,”他猛地松开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马上!给我滚回你的房间!收拾干净你这身垃圾!”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冰冷地砸向门口:“陈伯!”
管家陈伯无声地出现在门口,垂手侍立。
“通知‘蓝调’咖啡馆,”顾霆琛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生杀予夺的冷酷,“顾太太,被开除了。理由:行为不端,有损顾氏集团形象。”
开除……这两个字像最后的判决,砸在我心上。
陈伯微微躬身:“是,先生。”
顾霆琛没有再给我一个眼神,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染。他重新坐回皮椅,冰冷的背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
我僵在原地,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和火辣辣的指印,身上沾着咖啡渍的廉价围裙像一张耻辱的标签。巨大的屈辱、恐惧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苏小姐,请回房。”陈伯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麻木地转过身,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出这间冰冷窒息的书房。
走廊尽头,我房间的门敞开着,像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洞口,等待着吞噬我这个狼狈不堪、尊严尽失的囚徒。
顾家的脸面……呵。原来我的挣扎,我的卑微求生,在这些人眼里,只是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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