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当时废品站登记的时候他把自己电话号码报上去了。
安辰揣着三轮车钥匙往废品站的方向走。
他隐约记得自己刚才还车的时候把钥匙插在车上了,不过安辰对自己的记性也不太有信心,大概是忙着不知干什麽忘记了,但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十来分钟就送回去了。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乡间小路上没有路灯,只有几只萤火虫在前面飞着。
不过这段路安辰闭着眼睛也能走下来,他听着路边草丛里的蛐蛐声,抱着後脑勺踢飞一颗小石子,溜溜达达地走,前方废品站的灯光隐约可见。
这段路很短,安辰到废品站的时候看见了邹小兰,她远远就挥了挥手,“等着你呢。”
安辰过去把钥匙交给她,有些抱歉地说:“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忘记了,不好意思,邹老板。”
邹小兰穿上了一身初秋才会穿的冲锋衣,运动鞋,还背了个小包,俨然已经是一副要出门的打扮,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门口,车玻璃上贴了防窥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邹小兰笑道:“这有什麽的,我也经常记性不好,要不是这几天得把三轮车送去保养,我也不跟你要钥匙了,”她话音顿了顿,“江遐还没回来?”
安辰一愣,不知道她为什麽突然又提到了江遐,点点头如实说道:“没有,还要过几天才能办完事。”
邹小兰仍然笑着,只是笑意里似乎带了一点无可奈何的苦涩,下一刻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形状有点像剃须刀一样的东西,对准安辰的露出衣领的脖子轻轻一按。
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安辰体内的电路短暂地被切断了。
安辰倒了下去。
*
生日宴一切顺利进行,宾主尽欢。
这是皇室近亲成员之间为数不多近距离联络感情的机会之一,樊夫人作为举办人,只是出来说了几句话,宴席结束之後就说自己身体不适回楼上了,馀下的客人们推杯换盏还未尽兴,江昀被人包围起来迟迟脱不了身,最後终于找了个理由推脱开来,溜出了大厅,到花门外面的台阶上点了根烟,长长地出了口气。
然後他看见江遐从外面走了过来。
江昀掐着眉心把烟按掉,烟灰顺手在台阶上磕了磕,“你什麽时候跑的?”
江遐:“一小时以前。”
江遐在他身边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来,江昀道:“临阵脱逃。就不能把我也一起拉走。”
江遐看他:“少抽烟。”
晚风静静地吹,把空气里最後一丝烟味也吹散,江遐突然想起,江昀似乎就是从父亲搬去行宫那年开始抽烟的。
皇帝长住行宫,需要皇帝出面的事务就完全交给了太子,美其名曰历练。
不过江昀抽烟其实不多,或者说,能抽烟的机会不多,参加会议,出席活动,身上不能有烟味,回到家里,他更不会在家人面前抽烟,也就偶尔外出空闲,才能掏出来点一根。
江昀夹着那根刚点了两秒就掐掉的烟,看了一眼,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没有说话。
“去和你母亲说说话吧。”过了许久,江昀开口道。
江遐没有动作,不知过了多久,他说:“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江昀目光一动,继而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知道。”他说,“你不用想太多——去吧。”
江遐看他一眼,起身向小楼的方向走过去。
他穿过那些欢声笑语的宾客们,被女官领着进了屋,智脑突然响起铃声。
女官向他看过来,江遐脚步一顿,示意她稍等,点开屏幕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个陌生号码,不过是IP地址显示的是长夏郡。
江遐手指停滞一瞬,很快接通,只是没有主动说话。
“喂?”那边传来了声音,夹杂着很大的风声,“能听见吗?江遐?”
江遐从巨大的噪声里分辨出了老头的声音,他原本以为是安辰智脑没电借了别人的电话,这下却有些诧异,等老头又喊了几句,他才开口说道:“……能。”
老头听见了他短短一个字的回答,“嗨”地笑了声,“真是打扰了啊江遐,还没睡吧?”
江遐眼帘擡起,对上了女官的视线,对方微笑着比口型说“不急”,很耐心地等他把电话打完。
江遐眉心不知怎麽微微一跳,他道:“没睡,您有什麽事吗?”
老头:“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废品站门口有只小猫晕倒在地上了,寻思问问你有什麽办法没。”
江遐:“……什麽?”
老头出奇的脾气好,又重复了一遍,最後问道:“你看这小猫该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