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都咬在嗓子里,又沉又重。
谢今昭甚至觉得,江澈想咬碎的不是这句话,而是她。
“谢今昭。”江澈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坐在床上的她,额前碎发随着动作向後倒去,似在丢盔弃甲,等待宣判,“非要我说出来吗?”
她妥协:“行。”
“谢今昭,我还爱你。”
“……”
心脏重重落下一拍。
谢今昭愣住了,她说的是爱。
她太知道江澈的倨傲,从不愿意把自己放在低位。
而江澈的两次低入尘埃,都是为了她。
七年前寒冬腊月的苦苦哀求,七年後酷暑盛夏的直接表白。
哪怕面对的是随时会抛下她的前女友,她依旧不计前嫌,不明真相,义无反顾地说出了这句话。
是情感内敛者的主动表白,取名为始终如一的爱。
盛大的情绪冲撞着她,谢今昭刚刚苏醒的神志又模糊起来,眩晕感搅得她眼前一黑。
她急忙闭上眼,深呼吸。
她没看到的是,床头椅子上,江澈攥住了手,紧咬着牙,黝黑的眸瞳里带着不忍。
她竟真的恐同到这副地步。
点燃不久的占有欲望被浇了盆冷水。
江澈兀自自嘲,她竟舍不得。
病房外,不知何时返回的陈行敲了敲门,“打扰下?可以搬去楼上了。”
“……”江澈站起,接过一系列单子。
突然加入的人仿佛是长途大巴上灌入的新鲜空气,谢今昭蹙眉睁眼,“陈总。”
“……”当着江澈的面,陈行不敢当。
谢今昭没在意她是否应声,只想拖延时间,“你们老同学见面,不聊几句吗?”
陈行瞧了眼江澈冰冷的背影,还聊呢,江澈恨不得把她冻上扔出去。
不过出于对老同学苦等一人的同情,陈行决定做件好事,“她更想和你聊,你们还是搬去楼上,慢慢聊吧。”
江澈回头看她,眼神里却在说她多嘴。
陈行摇摇头,这股子口是心非的劲,真是受不了。
她耸耸肩,不在意地出了病房。
门口,一女生急匆匆跑来,陈行擡臂挡住,“等等,你谁?”
施诗心里嘟囔了句,江澈这个总裁看望病人不至于带保镖吧,她焦急解释,“昭昭的朋友,过来看她。”
说着施诗又要往里面走。
“别进。”陈行扳住她的肩膀,“江澈在里面。”
这话说起来有点奇怪,陈行顾不上那麽多,给房门留了道缝,指了指里面,“你听。”
病床上,谢今昭缓和了一点,病床下,江澈眉头紧锁,连安抚的动作都不敢有。
良久,久到江澈真的快要麻木成一尊雕像,谢今昭勉强说出一句,“江澈,我们不适合恋爱结婚。”
“……”
宣判结束。
果然是这样。
侥幸破灭,江澈自嘲地笑了笑,“谢今昭,我该拿你怎麽办?你就不能喜欢一下我吗?”
回应她的是凝滞的无声。
江澈低嗤,笑出了声,恶劣的想法只存在一瞬,又被江澈压下,“行。”
她起身,正欲离开,出去缓缓。
病房外,听得兴起的两人对视一眼就要跑开,只听里面又说。
“但我们可以不以结婚为目的,不谈爱情地在一起。”
施诗:“?”
陈行:“?”
江澈:“……”
沉默震耳欲聋。
江澈转身,依旧站着,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