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问,金碎青解开眉头,坦诚道:“我不想再让哥哥受伤了。”
她心想,这句是真话。
她讲话总是真假参半,若提出她说过的话,贸然让她去认哪句是真话,恐怕她也需要思索一下。
但在当下,不想让金时玉再受伤,是真话。
从金时玉将她从山洞背回金家起,金碎青就不想再让金时玉受伤。
金碎青捧着平安牌,往他眼前凑,擡头直直地对上金时玉的双眼。金时玉也回看她,他蜜色的双眸折光生辉,像清澈的静海,又冷又亮。
静海晃了晃,泛起微小波澜,金碎青不懂他在想什麽,但金碎青猜,他应当是信了。
金时玉应了声“好”,後退一步,退离了屋檐投下的阴影,走到阳光下,笑着张开双臂,露出腰际,认真道:“妹妹亲自给我系上可好?”
今日的金时玉穿了身福色圆领阑衫,还带着幞头,大概今日事物繁忙,鬓角微乱,冒出几根碎发,他发色浅,在夕阳下像乱飞的金线。
金碎青忽然觉得金时玉这个名字特别好,他俊美近艳,漂亮得似精工的金镶羊脂玉,金光闪闪,靓而不俗。
爸了个根儿的,世间怎麽会有长得这麽好看的人?
“还不来?”
听他催促,金碎青恍然回神,快步上前,埋头在他腰间系牌子,嘟嘟囔囔道:“怎麽能长得那麽好看……”
金时玉听清了,却装没听清,盯着她的发旋道:“说什麽?”
金碎青扬起头,脸颊微红,“我说,哥哥长得怎麽能那麽好看!”
如此直白,金时玉眼睫颤了颤,心想这张脸还有些用处,刚放下去的唇又翘了起来,“将来找郎君不能找比哥丑的。”
金碎青大惊,“那就没有了。”
金时玉道:“没有就别找了。”
金碎青质疑,“要我孤独终老?”
转念一想,没有男人可太行了,有钱就行。
金时玉果断道:“我陪你。”
金碎青又低下了头,专心系平安牌,系好了,金碎青满意地拍了拍金时玉的腰,“祝哥哥长命百岁。”
金时玉无言,低头盯着她看,等她的回答。
金碎青硬着头皮端详木牌子,心想两千两的木牌就是好看,油光锃亮的。
为继续回避他的视线,她装摇头晃脑,端详得愈发认真。躲了好一会儿,快将木头牌看出洞了,也没见他有一丝收敛之意。金碎青无奈,几番深呼吸,主动拉起金时玉的手,朝马走去。
金时玉定在原地,没有动。
金碎青又用力扯了扯,金时玉还是没动。金碎青仰头装可怜,“哥,蹲了一下午,我好累,想回家。”
她话音刚落,金时玉反手抓住她,大步走向马匹,将人抱了上去,待她坐稳,立刻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环抱住她道:“好,回家。”
金时玉骑得很快,又很稳。迎着晚风,金碎青悄悄地捏了捏微烫的耳垂,松了一口气,庆幸唱衣会的剧情会应当算糊弄过去了。
黄荼风发现唱衣会拍得的草图为假,彻底砍断从外部获得超级燃硫机图纸的可能性,在期末考核时,借女主金碎青的暗算,揭露真实身份,回归金家。
而她也要从金枝玉叶的小郡主,变成金家的家仆,身份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会遇到什麽事情。
金碎青摇了摇头,将杂念通通甩出脑袋。
身份暴露也意味着剧情任务将要结束,她要恢复自由身,和叶逐风潇洒度日了。与其思索那些有的没的,不如专心当下,规划布局,让工厂快速投産,步入正轨。
这麽一想,白花花的银钱已经在同她招手了。
金碎青想得过于投入,默了一路,以至于到家门口,金时玉抱她下马时问她:“怎麽看着有些不高兴?”
金碎青心中全是工厂怎麽建,兀自摇了摇头,自个儿撑着马背跳了下来,将金时玉一人撂在马前,自顾自地往府里走。
金时玉怔在原地,手都忘了收回去,就那样伸着,扭头盯金碎青。
好半天,快要登上台阶的金碎青见身边没人,终于有所觉察,赶忙回头,提着裙子蹬蹬两步跳到金时玉身边,擡手用了些许力道,郑重拍在他手心。
“啪”一声,比他小了一圈的手落在金时玉掌心,像小时候那样,他下意识合拢手指,将金碎青的手扣住,不让她乱跑。
人落在手中,跑不了,金时玉的心也总算静了下来,冷道:“在想什麽,如此投入,连你亲哥都不管了。”
金碎青慌乱解释:“这不是过两日,哥哥要毕业,我也要期末考试了,正想着怎麽复习功课。”
金时玉眸色一暗,手指合拢,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还要考倒数第一?”
“不敢不敢,”金碎青拉着他的手,作撒娇状乱晃,“这次绝对不。”
金碎青没有说谎。
毕竟,这次期末考试,真假郡主闹剧一出,她会被国学院除名,何来的考倒数第一?
到那时,金时玉再不是她哥,也没有管束她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金碎青握紧了金时玉的手,朝他笑了笑:“哥,尽管放心,我再也不会考倒数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