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碎青的首饰盒大敞着,他亲手制作,簪在金碎青头上的饰品歪七扭八躺在里面,她收拾得急切,步摇金丝凌乱,悬吊在盒子外,同其他金银丝缠在一起,好不狼狈。
她不要,说不要就不要,都留给他了。
一时间,心中那为数不多的暖意,随着金碎青在他胸口处凿出的裂缝溜走,向上飘散,散在这件阴冷的屋子里了。
方才回暖了多少,现在就成倍的冷。
金时玉眼睫颤个不停,伸手摩挲床铺,空落落的。
眼下,被子还被她拿走了。
*
昨夜收到美洲大蠊,卉红震惊之馀,按照金碎青的嘱托,先一步去了偏院,将偏院收拾了出来。
她晕晕乎乎,跑了一路,等被金碎青拉着进了偏院的屋里,卉红看她将掳来的被子铺在木板床上时,才恍然大悟,“小郡主叫我今早再带人来,是为了让我有时间收拾屋子?!”
“不然呢?”金碎青拍被子,乳香渗出,赶了赶屋里的潮气,她道,“昨晚上又不能住人,不如先找个舒服地儿住下,等收拾好了再搬过来。更何况卉红也是要休息的的嘛,在哥……不,金时玉那里待一晚上又不会少块肉。”
金碎青中间还打趣,说卉红要改口,不能再叫她小郡主了。
卉红愣怔,围着床边的金碎青上上下下地看,突然感觉一晚上的心白操了。
金碎青坑蒙拐骗功底了得,去哪儿也不会受苦。看着她的背影,卉红恍然委屈,“金碎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不是真郡主。”
没了系统束缚,金碎青毫无负担道:“对,早就知道了。”
金碎青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似乎唯独她自己是世界上最清醒的人。卉红心中五味杂陈,气恼憋闷委屈,却唯独没有埋怨,她挤开金碎青,恼怒道:“起开,收拾个被子都笨手笨脚,我来!”
听着像生气,实则外硬内软,末尾几个字儿软心儿都要流出来了,分明是撒娇埋怨。
金碎青赶紧顺杆爬,可怜兮兮地抓着卉红衣角道,“别生气嘛卉红姐姐。”
“我不光是生气,”卉红收拾被褥动作干净利落,开口软趴趴,“我还委屈,这麽大的事情,小……金碎青你居然瞒着我们,昨晚,你知道我丶塞玉还有小羊有多担惊受怕吗?”
被瞒着的滋味着实不好,金碎青知错,忙不叠主动认错,“是我错了,对不起大家。”
她侧头认真观察卉红表情,看穿了她担忧大过生气,应当能听进去她的解释。金碎青抛去系统干涉缘故,开口道:“虽然我知晓错了,还请允许我解释一下。身份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我提前和你们说了,你们会如何看我?”
卉红急得瞪她,“当然还是帮你!”
金碎青摇了摇头,“不,大抵我连认识小羊大狗,季老板的机会都没有,或许连卉红也会掂量三分,不敢与我交心;倘若有一日,身份消息不小心散了出去,即便我们关系再好,我也会怀疑;若我不能平稳落地保住性命,你们这些知情者的立场就危险了,明知郡主是假还替她做事,我自身难保之时,又如何关照你们的性命?”
卉红傻眼了,金碎青继续道:“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反驳,而是为了证明,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也为引起你们忧虑感到抱歉,只是揭露身份这件事,我亲自去做最合适。”
卉红犹疑半晌,点了点头。
金碎青以为结束了,没想到转头,卉红用力抱住了金碎青,严肃道:“你今日和我说这些话,说到底,根源还是在于不能完全信任我,也是为了保护我,折算抵消,我不生气,毕竟我能力不足,不能帮你,是不争的事实。只是下次,有需要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金碎青很是感动,一时不知开口说什麽好。卉红以为她不愿答应,稍用力拍打金碎青後背两下,佯怒道:“听到没有。”
“听……咳咳咳……听到了听到了,”卉红力气不小,快将金碎青拍撅过去,她赶快抖开卉红,转移话题,“昨晚递消息让你摇人,怎麽没摇来金贵忠,将皇甫风摇来了?”
卉红迷迷糊糊道:“昨夜府上已经大乱过一回,好多人都说府上的郡主是假的,真郡主要回来了,我当时在收拾偏院,压根儿就没听全。心里乱得不行,收拾好了就一直守在府门前等人。虽说等到金老爷,可他似乎被吓坏了,双腿发软一身虚汗,被家仆围着架回屋了,我根本没机会说。”
卉红道:“就刚才那人,个子高高,自个儿走了过来,似乎认出了我从小陪在你身边,见我慌乱便问了我两句,说能将你带出来,我就引着她来了。”
又是皇甫风主动帮忙?金碎青眨了眨眼:“你知道那是谁吗?”
卉红茫然摇头。
金碎青存心逗弄,故弄玄虚,半天不说,跨步到破木桌前坐定,打开食盒,狡黠道;“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郡主本尊哦。”
“什麽!”晴天霹雳,卉红睁大双眼,惊讶道,“她她她她就是真郡主?我我我还带着人来救……救假……碎青……”
“没关系,直接叫我假郡主也好,我不在意,”金碎青窃笑,“先别管那麽,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好好睡一觉。”
她这才低头看食盒,待她看清里面的吃食,人愣住了。
食盒里面,躺着一碟枣花酥。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哥:半夜冷,扯被子,没摸到,遂想起,白天被子被妹卷跑了。
问:为何不取一张新被子?
哥:……
气过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