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没力气,还是没敢用力气。
金时玉:“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金碎青抽手要走,金时玉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身躯一晃,眼看着又要弯腰哕出去了,金碎青连忙将人按倒,“好好好,我不走了,快躺着吧。”
金时玉呛咳两声,又倒了回去,仰面躺在床上,仰头盯着她看。
床上的人何时如此脆弱过?
金碎青坐在床头,低头看金时玉,不免心疼。
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她,金丝玉就算有千百个不乐意挂在脸上,在照顾她这件事上也绝不缺斤少两。
每每金碎青想起从前,总是半明白,半糊涂,眼下金时玉弱弱的倒在床上,那些困惑倒是拨云见日,令金碎青想清楚了些。
是责任感。
金时玉道德感或许不明,却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
以前金贵忠将她扔给金时玉,金时玉再讨厌她,也会担忧一个女婴离了诚心之人,身边没个关照的,会活得难过。
哪怕他讨厌的金碎青被奶妈掐了,明知是奔着陷害他去的,金时玉也没有放开她。
因为他无依无靠,孑然一身,潜意识里,便不想让金碎青孤身一人了。
就像现在。
金时玉说不想让她走,不想一个人,她就真觉得惴惴不安,舍不得走了。幼年,他被她拉住衣角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感觉吗?
金碎青坐在了床边,拢了拢他凌乱的额前碎发,心想,其实不用费心,哥哥很好攻略。
她道:“睡吧。”
金时玉难受得厉害,又怕她走,再一次道:“难受得睡不着。”
金碎青注意到他眼底的血丝,轻轻点了点他眼角:“是不是这两日都没睡好?”
金时玉点头。
金碎青柔声问他:“我不走,有什麽能帮你的吗?”
金时玉吐得晕晕乎乎,昏了头,咬牙用力一拽金碎青,将她拽倒在了床上,在她耳边低声求道:“陪我睡会儿罢。”
倒在床上,金碎青身体僵了一下。
可听着金时玉难过的喘息,她还是心疼,软了身体,朝金时玉靠了靠。
金时玉也往她的方向靠近,金碎青头顶散出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记得,这是她用的刨花水的气味。金碎青不长情,刨花水总换,这栀子香算他闻嗅得多的气息。
金时玉喜欢又不肯说,私下找来几种,都闻不到相似的。後来才知,这些贴身的用物,上了人的身,沾了人的皮肉,气味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这是金碎青独一无二的气味。
这个想法令金时玉血液翻涌,只是此时奔腾不起来,金时玉虚弱翻身,凑近金碎青,慢慢地将她拢在了怀中。
金碎青推了推他的肩膀,轻声说着“有些太近了。”要他放开。
金时玉昏沉摇头,“碎青身上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金碎青觉得这人当真难受得糊涂了,又在说什麽怪话,可擡起头,看他慢慢松开的眉头,不像在骗她,于是问道:“真的会让你更舒服些?”
金时玉迷迷糊糊的应答她,似乎睡着了。金碎青枕着他的臂膀,在他怀中仰头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往他肩膀上蹭了蹭。
金时玉感觉到了,顺势收紧双臂,将人裹在怀中,嗅着她发间的味道,竟彻底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放松,连晕症都有所缓解,金时玉舒爽地松了一口气。想到金碎青,他心尖发热,勾着唇,伸手摸身旁。
位子是空的。
金时玉脸色一变,又来回摸了摸,不光空,还冰凉。
显然,人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慌张起身,屋中混黑,这两日光顾着晕船呕吐,全然不了解舱内构造,摸灯时连连绊了数跤,好巧不巧,蛟船一晃,将将缓和的晕症如同干柴落了颗星火,毫无道理轰得被点燃。
恶心瞬间腾了起来,胃中一反,他晃了两圈,随手扶上了什麽台子,弯腰呕了出来。
眼泪混着清液,金时玉不知到底什麽东西粘在他脸上,一定狼狈死了。可有些东西,心中愈是想止,就愈是止不住。
金时玉不想吐,反倒吐得更厉害。
谁知,他最受窘时,房间的门从外面推开了。
金碎青听屋内的叮呤咣啷,和金时玉止不住干呕的声音,心中担忧,她还未开口出声,金时玉嘶哑道:“别……别进来……”
“金时玉。”
“别……别开灯。”
金碎青放下水盆,急切地往过走,他忍着难受,勉强直起腰,往後连摔两步。
他委屈道:“碎青别来,我很脏。”
作者有话说:第三章callback
哥哥疯值积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