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们互相搀扶着,脸上挂着恐惧,将哭声都压在了喉咙间,因摔断了腿,李有生痛苦喘息,矿工肺病为常态,他咳得厉害,断断续续道:“我们老了,还要拉上你们这些年轻人陪葬……对……对不住呐……”
“别胡说。”
金碎青揉了揉脸,擦掉眼泪,将披散开的头发尽数拢到脑後,“还没试过好好活,怎麽就谈上死了。”
矿工停了啜泣,齐齐看向金碎青。
金碎青知晓,矿洞黢黑,通风不畅,因缺氧,人的情绪很快就会低落。
矿工受苦多年,蝇营狗茍,早就失去了过好日子的希望。她给人画了饼,人有了盼头,不想死,更不想死在黑暗矿洞里。
现在她是支柱,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泄气,何况叶逐风的伤不轻,她更不能拖延。
她耗不起。
金碎青将矿灯顶在头上,拉着叶逐风第一个打头阵,给鼓气道:“先离开这里,矿洞没塌,路就在前面,不走,怎麽就知道是死路一条了?”
不光给衆人打气,金碎青也在给自己鼓劲。
既然矿难已经发生,无可挽回,自怨自艾不能解决问题,伤员过多,她必须设法寻求救援。
她的任务虽然完成了,可叶子作为女主的剧情还未达成,按剧情,她一定会活着离开矿山。
这也意味着,他们还有生路。
虽心知结局,可金碎青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黑暗,心中还是害怕极了。
她不能害怕。
深呼吸,金碎青努力平复情绪,鼓起勇气大声道:“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
马上,金时玉接过宫长递来的地图,用手中的燃硫灯照亮地图不起眼的一角。
宫长道:“十年前矿山发生过一次坍塌,死得矿民不多,不足为惜;如今这矿山荒废,都是些遗老留在山中,更不足挂齿,比不上您的安危。”
“比不上我的安危?”金时玉将地图揉皱了,用力砸在宫长脸上,将宫长谄媚的笑砸了回去,他越过宫长厉声指挥道,“分三路,一队人马道最近城府采买抢险法械,不论价格损耗,租用夔龙运往矿山;一队按计划散开,继续寻找金碎青与郡主下落。”
金时玉驾马向前两步,俯身揪住宫长衣领,将人揪离了地面。宫长惊慌失措,双手抓住金时玉的手腕吱哇乱叫。
金时玉眼睫慵懒地卷了卷,他惧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语气森冷,“听宫长的意思,是吾妹碎青的安危不重要?”
宫长:“不……不是,我说错了,金公子,是我说错了,重要,金小姐很重要。”
金时玉冷嗤一声,松开了他:“剩下的人,与我一同前往矿山。”
再不看地上屁滚尿流的宫长一眼,金时玉双腿一夹,烈马前肢高高扬起,轰然踏在地上,在荡起的烟尘中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带着金时玉离开行宫,朝矿山的方向疾驰。
*
矿洞内。金碎青凭借记路的本领,引着衆人穿过曲折的矿道,艰难挪到水边。
矿工大喜,跌跌撞撞地往水边跑,却发现船已经被落石砸烂,整船沉到了潭底。
出去的路暂时断了。
金碎青眉头紧皱,水潭同矿洞一样曲折,绿荧荧的水入了弯便消失不见。眼下没了船,无法乘船到弯道後探查情况。水潭离洞口有一段距离,水况复杂,健全的人都会游脱力,更不要说伤员了。
叶逐风因失血有些虚弱,凑在金碎青耳边道:“系统说,洞口堵住了。”
金碎青将人放了下来,让叶逐风靠着结实的洞壁坐好,“叶子,你说点我不知道的好不好?”
她嘴上放松,实则心中也没底儿,甚至随着她细致入微的观察,反而愈发慌乱。
她金碎青发现,矿洞内的风消失了。
若只是洞口被堵塞,巨石有缝隙,总能通风。
进矿洞时,她仔细观察过,弯曲水道有一处石梁,低低地压在水面上,乘船需要低头才可通过。
若因地震导致那狭窄处被堵死,就非常危险了。
得有人下水探探情况。
几位腿脚还算的矿工见她站在水潭边,粼粼波光照亮她凝重的脸,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金老板,有什麽事情,你同我们直接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