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时玉轻哼:“那时你可不嫌我靠得近。”
金碎青偏头看他,疑惑道:“什麽时候?”
“发烧的时候。”
金碎青立刻警觉起来,“除了这个,我生病的时候还做了什麽?”
撒泼打滚?骂人咬人?还是吱哇乱叫,拒绝看医生?金碎青戳他肩膀道:“快说啊,我做什麽了,可千万别胡乱应答了什麽,醒来要我兑现了吧?”
金时玉歪了歪头,与她对视,忽然就笑了出来,笑得金碎青鸡皮疙瘩浑身乱窜。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金时玉不笑还好,一笑,准没好事儿。金碎青皱眉,挣扎着要起身与其对峙,没料到这人却与她反着,将她密密实实地压在了床上,笑着与她交颈。
动作受限,金碎青挣扎不得要领,只得伸手穿过人腋下,环着他的肩臂,用力捶打他的後背,又抓又挠,“重死了金时玉,快起来,我还是病人。”
“嗯……”金时玉不仅不动,还暗暗叹了一声,往她颈窝里埋了埋,“金碎青,我已三日没合眼了。”
金碎青一愣,停下捶打,心疼道:“三天,一下都没有睡?”
颈间的脑袋点了点。
“好吧。”金碎青叹气,“那你睡吧,我起来去别的地方。”
话音刚落,似乎睡着的金时玉双臂一合,固着她的腰,将人锁在了怀间。金碎青走不开,再叫他,人已经睡着了。
金碎青哼哼,心念着人都三天未合眼,眼下几乎倒头就睡,再叫醒也不好,索性任由着人靠抱着。
金时玉体温低些,压在身上居然比被子凉爽不少。她就着姿势贴了贴他的侧脸,发现自己似乎还在低烧,索性团了团,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身上的人当做了被子,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天色也彻底沉了下去。
房间里没人,金碎青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伸着懒腰晃到了窗户边,想通通风。
她探头往窗户外看,医馆临街房间在二楼,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匆,街道上的小摊小贩急得收拾摊子,时不时道出一两句“快下雨了”“不要淋了雨”,声音嘈杂哄乱,金碎青细细嗅了嗅,空气中夹杂着被潮湿翻起的泥土气。
就是快要下雨了。
金碎青关上了窗户。
有些无聊,金碎青环顾房间,医馆病房算不上大,堪堪一张带着床帘的箱式床,一张方桌,就什麽也没有了。
没什麽稀奇。
方桌上堆满了纸,笔墨胡乱搭在砚台边,很是凌乱,比她的工作台还凌乱。她心想,金时玉那样爱干净的人,这般邋遢实在少见。
莫名的窥私欲作祟,金碎青凑到了桌边,想看看金时玉写了写什麽。
本以为还是劳什子经文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最上层的,竟是一篇祭妹文。
开头歪歪斜斜,被揉皱的纸上凌乱落了数十个字,除了擡头的祭奠,金碎青一个字看不懂。
看人是以为她要死了?所以胡乱写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金碎青倒是不觉这些东西触霉头,只是想到金时玉照顾她,还要抽空坐在桌前认真地写悼词,不免又心酸又好笑。
金碎青咂嘴,“有这麽夸张吗?”
她继续翻了翻,翘起的嘴角慢慢落了下去。
悼词下面压着的是婚俗流程,细看阴阳同礼,似乎是冥婚,金碎青後颈一凉,壮着胆子继续往下翻,将唯一一张写得工整完满的纸扯落在了地上。
金碎青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纸上赫然落坚韧决绝,她不敢细看,一目十行扫过,却也明了了他写得是什麽东西。
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