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她肯主动点菜,陆修沂只觉欢喜,忙道:“好,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叫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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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房门被轻轻掩上,孟榆才从榻上起身,将那件撕烂的衣裳包起,重新从衣橱里拿了件她平日穿的衣裳换上,之前走的时候,为了轻装上路,她只带走几件素色的衣裳,其馀的全留在这儿了。
换好衣裳,馀光突然瞥见放在角落的摇篮,那是昭愿的,再逡巡一番,屋里各处都多了几样云安的东西。
孟榆想起临走前对云安说的话,隐约间便猜到了什麽。
没到一个时辰,葛伯就亲自将饭菜送了过来。
见陆修沂还站在身旁,孟榆只好直言:“关于椿食馆,我还有点些事要和葛伯说,你能不能……”
她没将话说完,但陆修沂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了看周围被布下的重重防线,知道她必然逃不出去,便唯有应声:“那你快些。”
屋里只剩他们两人,孟榆这方道:“抱歉,因为我,让您和椿食馆的人陷入险境。”
自进来後,葛伯便一直低着头,闻言知道孟榆的嗓子已经被治好,忙擡首,老泪纵横:“姑娘别这麽说,若非有你,岂有我葛老头今日?”
“陈大婶和牛二他们都还好吧?”
这些都是椿食馆的帮工和夥计。
葛伯点点头:“陆将军虽把我们抓进牢里审问,但没动过我们半个指头,为了我们,反倒苦了姑娘。”
在牢里的那几日,从那些狱卒的口中,葛伯亦大致了解到孟榆的遭遇,他们能安然无恙地被释放时,他便觉奇怪,现在看到离开多日的她突然出现在这里,他隐隐猜到她究竟做出了什麽样的牺牲。
“你们会被关进去,皆是因为我,我岂有看着你们受罪却无动于衷的?”孟榆苦笑,不想在再此事多加纠缠,便转了话头,“我後天便要随他回上京了,涿山的一切就交给您和任铃了,关于我在椿食馆的每月分成,就麻烦给云安吧!她带着昭愿生活不容易,日後若有何事,还麻烦您多帮帮她。”
葛伯含泪道:“云娘子是个好人,这个自然,只她现下就有件棘手事。”
孟榆蹙眉:“是和崔询有关的麽?”
葛伯点点头:“听说她前几日就提出要崔夫子和离,奈何崔母一举将她告上衙门,说昭愿到底是崔家的骨肉,云娘子要走可以,但一定要留下昭愿。”
论崔母此人,她会做出这种事,孟榆倒不觉意外。
闻言,她淡笑道:“此事我自有法子,您无须担心。”
“此地岂容你擅闯?滚出去。”
“我只见她一面,真的,我只见她一面,席姑娘……”
正说着,外头倏然响起一阵吵嚷声,後面那一道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冯淮,孟榆忙起身走到门口。
果然见冯淮被看守的将士四仰八叉地擡起,要将他丢出去,一旁的陆修沂满脸寒光地望着他。
“住手!”
一声厉喝响起,擡着冯淮的将士忽然止住脚,陆修沂回过头,见孟榆径直走到他面前,温声道:“冯捕头有恩于我,我想和他说几句。”
身为男人,陆修沂怎会看不懂冯淮的心思?
他刚要开口拒绝,却又听得她道:“你放心,我不喜欢他,如今要和他说几句,也只是为了让他放下那份心思,莫要在沉浸其中罢了。”
陆修沂重重地吐了口浊气:“我知道,若非如此,我岂能容他活到现在?”
他能说出此言,孟榆丝毫没感到意外,陆修沂不允许他们进屋说话,只能让他们站在院子里,自己隔得远远地盯着。
看见眼前人的容颜比往日所见年轻了不少,冯淮霎时明白过来,低了头自嘲般地笑了下:“我原以为来日方长,有什麽话迟早都能告诉你,可谁能想到再见时已物是人非。”
“你的话,我早知道了。”
冯淮猛地擡头,眸子迸出星光。
可她接下来的话却仿若刀子般狠扎在冯淮心口:“我们不合适,即便没有陆修沂,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