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
“就是。”
“我忘了。”
“忘了也不能耍赖,你再耍赖,罚你现在就做桃花酿。”
“别别别,我放风筝放得脖子酸。”
“脖子酸?我给你揉揉,我揉得可不错了。”
“不,不用,啊……我错了我错了……”
嬉笑打趣儿声传遍了府里的角落,衆人听到皆松了口气,暗暗畅想着未来将军和夫人琴瑟和鸣的画面,他们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
有了孟榆的承诺,陆修沂满心欢喜地等着和她再去一趟云香园,可几番催促,她都借口敷衍过去。
直到半个多月後,他耐心即将耗尽,孟榆才终于松了口。
一大早,他就起身吩咐这个准备篮子,嘱咐那个不要把风筝弄破了,一会去看看桃花酿,一会又踱步到厨房看陈大娘装糕点。
扫地的婢女见此,不觉纳罕,她前儿告了假,不知近日发生的事,看着陆修沂走过的身影,奇道:“将军今儿不用到西营麽?怎这般闲?”
另一人闻声,正欲回她,可前方却忽然传来一句:“爷哪儿闲了?爷是先把事情处理好才休沐一日的。”
两人吓一跳,软了双腿即刻要跪,陆修沂却立刻擡手,拧眉道:“莫跪,夫人最不喜欢你们动不动就跪了。”
婢女立定身子,撑着扫帚,下意识点点头,看着陆修沂负手而去後,面面相觑:“将军的心情似乎很好……”
“哪是很好?是极好。”
院里的朝露未干,遥远的山头掠起一道晨曦,铺在飞檐青瓦上,仿佛洒满了细碎的金子。
孟榆拖着酸软的身子起身,就看到院里堆满了东西,不仅有她吩咐要备下的糕点丶风筝和桃花酿,还多了两把椅子,一把躺椅,以及各种茶具。
绚烂的光晖映在躺椅上,躺在上面的男人以扇遮面,挡住了拂在面上的曙光。
孟榆脑壳一疼:“又不是搬家?你备这麽多东西做什麽?”
被扇子挡住视线的人闻声,立即收起扇子,笑意盈盈地道:“不是你说的麽?要在那边待一日,到晚间才回,云香园虽有床榻,但我担心你睡不惯,便让人将这些茶具丶躺椅之类的都备下,你若累了,可随时躺着歇会。”
呃!!!
孟榆无言以对。
顿了顿,她才道:“那让人把膳食拿过来,我们吃了再去。”
陆修沂从躺椅上弹起:“我让人无须备膳了,你赶紧洗漱一下,我们到云香园後再用早膳。”
孟榆的头还隐隐作痛。
见他眉飞色舞,仿佛被人打了兴奋剂一般,她只好让画宜将洗漱的东西端来,迅速洗漱一番,又换了套轻便灵活些的衣裳,才同他登上马车去了云香园。
云香园位于城郊,是当年陆修沂封为怀远将军时,景淮帝赐予他的,这个庄子地理位置极好,四通八达,靠山临水,进门两边种了一排芭蕉,芭蕉叶片肥阔宽厚,在朝晖下泛起斑斓色彩。
往前是一座流水假山,右侧有一条青石子甬道,由甬道往里走,可见曲折回廊,可闻鸟语花香。
那块大草坪就在园子东面。
陆修沂让人拎着食盒等东西跟在後面,走过回廊,隔着一条拱桥,那片草坪遥遥地涌进眸底。
深深浅浅的绿在金色的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轻风拂过,波浪荡出圈圈涟漪,陆修沂看着孟榆率先擡脚,跨过阴影,迎着满面的绿走过拱桥,淌在阳光下。
他的心忽然没来由地颤了颤。
仿佛怕极了她下一瞬会消失般,他小跑着跟了上去。
画宜和另一个婢女将毯子铺到草坪上,又把糕点丶桃花酿和茶具等东西摆了上去。
孟榆从箱子里取出两个枕头放到边上,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示意那傻站着的人:“你还愣在那儿做什麽?不饿麽?”
陆修沂闻言,讪讪地坐下来,不想一侧首,就见孟榆擡手放到腰带上,欲要松开。
他脸色倏然一变,忙摁住她的手,凛色道:“榆儿,光天化日的,边上还有人呢,你好歹收敛些。”
忽然听到这没来由的话,孟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却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滚烫,耳尖还红得似熟透的樱桃般。
隐约间,她登时就明白了他那话的含义,便不由得笑道:“陆修沂,你这脑子想什麽呢?怎麽成天都是些黄色废料?”
这回反轮到陆修沂疑惑了:“黄色废料是什麽?”
见他鲜有地露出呆呆的神色,孟榆忍不住伸手戳了下他的脑门,挑挑眉,丝毫不脸红地直言:“就,就你从前说的秘戏图。”
“……”
周遭一片寂静,陆修沂只觉头顶似有乌鸦飞过,他连忙回头看了看,见那些府卫和婢女都离得远远的,才暗自松了口气。
待反应过来,他佯作冷了脸:“青天白日的,往後不许说这个。”
孟榆不由得笑了,愈瞧他,便觉愈像看到了以往的自己,她忽然就有些明白过来,难怪从前说到这些事时,她愈抗拒,他便愈有兴致。
如今她亦是这般。
孟榆往他身旁歪了下,一手揽着他那精壮的腰身,一手抚着他的胸膛,柔柔地道:“你从前不是最喜欢这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