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澜:“臣明白,定不负圣上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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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还要继续,云来楼需要运转,范令璋不可能一直陪随知许在丞相府。
金算盘在碎金般的阳光下格外耀眼,随知许有些难以直视。
她略有惊讶,“金算盘?”
“对啊。”
她默了默,“很符合你的性子。”
很张扬。
随知许提裙坐在范令璋身边看他处理账本。
范令璋偶尔侧身会抱住他,他把这种方式叫做蓄水。
“池子干涸了需要蓄水,我也一样。”
随知许抚摸靠在她怀中的小芙蓉,微凉的指尖落在他的脸庞上,他激灵的抖一下,借着握住她的指尖放在唇边亲吻。
蛊虫是在的,可能休眠,可能微弱,可它确确实实是存在的,她能察觉到他最近越来越疲惫了。
从前他的身体很好,虽为习武但接连赶路也不会很累,如今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困倦。
他回回为自己找理由,天冷了月奴晚上趴在他的胸口睡觉把他压醒了,或者月奴窝在他的脸上睡把他差点憋死……
各种各样,天冷了月奴最近成为了他口中的借口。
她私下问过蚩公,最後得出蛊虫在从他身上吸取养分长大。
他掩嘴打了个哈欠,又开始道,“昨晚月奴……”
“月奴把你压醒了还是闹你亦或者她闯祸了?”
“你把她送到我这里来,医家寮有很多人也会看猫狗,他们会照顾怀孕的猫猫。”
察觉到自己语气严厉,她又放松下来,指了指後面的床榻,“你去歇会吧,我来看。”
“你想月奴了吗?她其实很缠你,她会想见到你的。”范令璋嘴角欠着浅浅的笑,“她的猫崽是一只三花,她出生之後你还没见过她呢。阿花经常窝在阿娘身边礼佛,她脾气很好,也不怕人,你要是想看看,我从阿娘那处抢过来。”
随知许敲敲他的额头,“去睡觉,月奴等你醒来再说,阿花要是知道,她一定躲你远远的。”
她推他去休息,扯过一边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睡一会吧。”
范令璋看了看她,沉重的困意压得他说不出话,他到底还是沉沉睡去。
随知望了他很久,放弃自己这件事她设想过无数遍,复仇像是牵引着她的性命,让她不得不活下去。
她只是单纯厌烦,可他不是,他热爱人世间,也是因为爱甘愿赴死。
随知许的呼吸被遏制住,她的胸口闷闷的,她终于不再勾勒他的脸庞,起身提笔算账。
月龄教过她,她同样见过阿娘算账,这对她并不难。
日头从东方移到中央,厚厚的账本总算解决了,随知许扭了扭发酸的脖子。
范令璋还没有要醒的征兆,随知许支起窗户,眯着眼擡头瞧了一眼。
正午了,他总要吃些东西。
“郎君!”阿福推门进来,一贯高喊的腔调,让随知许颦起眉。
“他还在休息,小些声吧。”
阿福急忙闭嘴,压低声线,“三号雅间来了一位贵主,点的全是楼里最贵的,但是太难伺候了,下头应付不了,小的只能来找郎君了。”
“我先去看看吧。”随知许馀光中屏风後的范令璋还在沉睡。
他的睡姿很规矩,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同他的性子一点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