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红和柳绿被她守在门口,暗处还有很多随家兵家寮的暗卫。
随知许鼻尖微动,室内茉莉的气息似乎更浓郁了。
她岔开话题,视线从范令璋的身上挪开,“最近宣平郡王有什麽动静。”
翠玉发簪很衬范令璋今日的翻领对襟胡服,清雅之中不失肆意意气。如今发丝披散,多了柔美,少了几分张扬。
“叶娘子回来了,她如今手上大部分江湖上的産业都被我截断,便带着西域的几位娘子到长安在西市开了一家胡姬酒肆,风头很好,你应该听说过。”
随知许眼中闪过茫然,叶娘子是谁?她从来没在丞相府关于宣平郡王的册子上见过。
心下不解,面上她依旧平静,甚至放低声音夸赞他,“干的很好,很厉害。”
范令璋被她夸的飘飘欲仙,随知许又问她,“对她……你准备怎麽办?长安城中大部分人鲜少有人不喜欢胡姬跳舞,你云来楼的生意是不是被抢了些。”
经商是范令璋的强项,说起这个他神情飞扬,“那怎麽可能?”
“长安这块地界儿是我的地盘,要说请胡姬娘子跳舞,本就不是云来楼的正经营生,挨不着我什麽事。何况她才刚到这地界儿,哪用得着我亲自出面?”
“道上的规矩,同行之间自会关照。江湖里的事儿多靠武力,长安多论利益,叶娘子风头太盛,抢了大多数的生意,他们没钱赚,自会出手。”
范令璋商海沉浮多年,这些事他比随知许了解。
随知许听了范令璋的话,觉得和世家有些相像。
若是随知许一番话说出去,世家定不认她为世家人。
世家清高,家道中落也绝不与庶族通婚,当年随赫招丛澜为婿,丛澜甚至连庶族都不是,无门无第,一穷二白,全然惹怒了世家大族,一度拒绝了与随家的一切交易。
全靠母亲手腕过硬,一手扶持山海书院的倪山长,打破寒门难入朝堂的潜规则。凭借随家几寮人硬闯进长安,乃至朝堂上很多官员当年都与随赫有过交集。
风口浪尖上确实难混,丞相府如今宾客盈门,实则却是圣上拿来对付前朝势力最好用的一把快刀。
一朝落败,必定门口罗雀,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
她从来不认为世家有多高尚,他们大多以文人风骨自傲,不事商贾,以家族为荣,哪里顾得上别人。
随知许思即一顿,她怎麽也开始想顾得上别人了。
丞相府形式险峻,宣平郡王等前朝势力虎视眈眈,随知许摇摇头,月龄以天下为己任的思想灌输久了,她都差点以为自己也是了。
“之後你有什麽打算?戏娘子是他用来拉拢你的,除了县主,其他人有什麽反应。”
随知许仔细斟酌语句,冷着一张脸,疏离之中又带着些许期待。
陆蔻面对从前的亲人大概是这种感情吧,努力撇清关系以及言语中包含某些说不出的感情。
范令璋果然没有怀疑,“郡王妃和他在我面前偶尔会谈起你,很是惋惜。”
他轻笑一声,似是嘲讽,“不如司马谙真切。”
“叶娘子当年在我们回门的时候便远赴家乡祭祖,我不清楚你与表姨之间关系如何,反正如今郡王妃谈起你时,她的表情……”
范令璋话在喉咙里滚动,仔细观察随知许的神色无异,才缓慢道,“很轻蔑。”
“她与汝南县主的关系不好吗?她看起来很不喜欢你。”
他的话钻进随知许脑中,她极速回想关于叶娘子的信息。
叶娘子是陆蔻的表姨,那就是汝南县主和宣平郡王的表妹。
前朝太子妃母家姓叶,可记载上叶家身为拥护前朝皇帝的主力是被太祖屠族了。
当时情况危急,叶家竟然能保下她送到软禁的前朝太子身边。
随知许摇摇头,“或许她有她的原因吧。”
她主动握住范令璋的手,“他最近待你如何?”
他的长发落在随知许腿上,正当范令璋想要枕在随知许大腿上时,门口突然传来吵闹声。
“你到後面去。”随知许推搡范令璋,他眼尾耷拉下来却依旧听话的躲到屏风後面。
“刘娘子向来是长安第一娘子,随知许不甚听说过她的才学如何,近日全被她抢了风头,诗会上全成了她的主场。也不知道随家主怎麽想的,好歹随家两位郎君在书院里还有点排名啊,你们说是不是?”
“赵郎君说笑了,随家主得圣上青睐,眼光自不会差的,想必少主也是有不少优点,只不过目前大家还没有发觉。”
举止大方,谈吐不俗。
随知许承认刘禧这方面不错,任何时候从容不迫的态度属实让人钦佩。
“各位在议论我吗?不若当面和我聊聊谁更适合继任少主之位。”
随知许推开门走到几人面前,言语淬冰,气压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