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山上只有一条小河,河岸却逐渐高涨成为瀑布,每当夜幕降临,瀑布中便传出悠扬动听的乐曲,有大胆的村民沉迷乐曲,夜里悄悄穿过瀑布来到此处,用叶片与之合奏。”
从上而下急湍的水流如同雷声轰鸣,随知许忍不住皱眉,此般大的声音下也能听见乐曲吗?
“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合奏,水帘洞中突然开啓神秘的大门,祂将引领祂最忠诚的信徒到达极乐之境,共享天地长寿。”
随楚客嗤笑,“神秘大门?故弄玄虚。”
草垛噼里啪啦滋滋作响,昏黄的火光照在衆人脸上,也照在壁画上到达极乐之境的人身上。
“而後云岗村的村民为纪念他们,特此祭祀以告苍天,护佑云岗村百姓,凡外来玷污圣地者,必遭受祂的惩罚。”
“惩罚?”随知许失笑,连同壁画上祂的视线一同落在洞中央的地面上,“镇压亡灵的哪里是圣地,分明是墓xue。”
“墓xue?”随楚客拉住随知许的胳膊,“何以见得?”
“你抓疼她了,放开!”范令璋眉头紧锁,抓住随楚客的胳膊,语气不善。
“你一个面首,哪里来的资格和我讲话?”
范令璋眼睛瞪圆,脸上惯有的张扬明媚的笑容不在,“我什麽时候说我是面首了,你这人忒没教养,一口一个情郎也就罢了,还管我叫面首,我和阿许分明是两情相悦。”
“行了,你们都放手!再闹我让柳绿把你们都打晕。”
随知许被吵得头疼,尤其随楚客嗓门大,每次都像青蛙一样呱呱呱。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找机关去,要不然我让你来干嘛?”随知许有些後悔,就该把月龄磨过来,而不是退而求其次选了随楚客。
她目光转向面露可怜的范令璋,冷淡道,“你也一样。”
“哦,我听娘子的,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随知许言辞冷淡笃定,“去看看壁画,或者找找程知节留下的线索。”
说完她指尖抚上壁画,细细摩擦,轻微的粉尘落在她的手上,她低头轻嗅,是朱砂。
隐居避世的山村百姓如何用得起昂贵的朱砂来绘制壁画。
程知节接手的是去年江南水涝朝廷赈灾银失窃一案,由不得她不多想。
“轰隆隆——”
洞xue中央露出密道,阶梯隐约可见,阴凉气息扑面而来。
“真是够了,搞不好真是墓xue,谁家村子入口是墓xue啊。”随楚客挠头,压制住怒火,“程回那厮挺聪明的,这种情况下还能往外传信。”
“还有火折子吗?”随知许看见随楚客身後的“祂”的莲花宝座平移,已经了然。
“有,我省着呢。”范令璋又从胸口衣襟掏出火折子递给她。
“先别点,可能是伏火洞,你们跟着我下去,不是我说机关术老子才是墨家寮第一。”随楚客下巴擡起,神情凝重,招招手示意跟他走。
走下阶梯,随知许暗叹随楚客是有先见之明的,空气之中确实有硫黄的刺鼻气息。
眼前漆黑,随知许走了两步就感受到地面坑洼,指尖接触到的墙壁纹饰凹凸不平,几人每走几步,四面八方都传来脚步声。
随楚客暗骂一句,击掌後听见长而回荡的掌声。
他脸色不太好,黑夜之中其他人看不见他的情绪。
他沉声道,“有铃铛吗?或者会响的东西,要持续的。”
随知许检查一遍全身,她首饰一向简单,并没有带铃铛的,又上手摸范令璋身上的,他一般繁杂华丽,东西叮叮当当的。
“娘子,我也没带。”随知许手四处乱摸,范令璋抓住毫无章法的动作,压低声音道。
柳绿就更没有,随楚客没办法,只好用剑敲墙壁。
随楚客口中念念有词,她知道他在算他们的步数,此般的密道通常会按照固定的距离旋转。
过了转过两个弯,随知许动了动鼻翼,空气之中硫黄的气息淡薄,她才放心点燃火折子。
几人慢慢熟悉光亮,随知许这才发现墙壁纹饰上挂的布条,线头毛躁花纹质地不错,应当是程知节从衣服上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