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侍女随知许侍候在宁妍身边,目光悄悄留在刘禧身上,待领路的侍女离开,立马正大光明地对上她的视线。
“你们都来了。”
宁妍面无表情,“说说吧,没把你弄到大理寺,真的是便宜你了。”
一旁她注意着刘禧回答宁妍问题时的神情。
刘禧自然极力摆脱自己的嫌疑,“昨天真是把我吓坏了,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信我。”
刘禧微微低头,整个人带着忧伤。
宁妍笑意晏晏,“怎麽会,你刘娘子为人皆知,我们这一趟就是为了洗清刘娘子的嫌疑。”
“是吗?”
宁妍:“刘娘子但说无妨。”
“那日我的衣裙不慎被打湿便随着侍女去了後院更衣,路上意外遇见了徐娘子在後院闲逛,我们闲聊两句,正当我要离开时,突然有黑衣人闯进来说奉命来取程郎君娘子的性命,当时情况危机,我眨眼的功夫,徐娘子就倒在地上,匕首插在她的胸口,流了好多血,不等我来得及喊人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你们都知道是了,长公主封锁後院,随後程徐刘三家的人都来了。”
刘禧低头慢慢叙述,随知许一直看她的眼睛。
“那程郎君昨夜怎麽会……”
“我也不知道知节哥哥为何就认定我是杀害徐娘子的凶手,我怎麽回去害他的娘子。”说着说着刘禧哭了起来,“他竟然为了徐娘子提剑要我偿命,呜呜。”
刘禧哭的不能自已,宁妍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好细声安慰刘禧。
眼见在问不出什麽随知许二人只能先行离开,再做打算。
随知许走後,刘夫人来到刘禧屋内,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水,摆摆手让侍女赶紧收拾。
“刚才你做的很好,省的宁三那个滑头问东问西,你最近安生在家里待着,过些日子自会解决。”
刘禧擦拭眼上的泪珠,“那知节哥哥怎麽办?”
“怎麽办?还能怎麽办?我倒没想到他程知节是个痴情种,她徐明意算什麽东西,一个庄子上不知道怎麽养的贱蹄子硬生生从你手上把世子夫人夺了。”
“就她那样的人一个妾室顶天了,程知节那个眼瞎的,错把鱼目当珍珠,还捧到天上去了。”
“为了那麽个粗鄙不堪的人发了疯似的要闯进刘家大门,我且看他如何收场,放心,我这就跟你简姨好好说道说道,过段日子他清醒了也就好了,我和你简姨重新商定你们的婚约。”刘夫人自顾自的说,一旁的刘禧低头不言。
“我早就说过,程刘两家这麽多年的交情是分不开的。男人嘛就连你父亲还有几个不安分的妾室,母亲不也拿捏住她们。你是母亲的女儿,你要大度从容万万不能学徐娘子和她娘一样拎不清,知道了吗?”
刘禧默不作声,刘夫人又道,“好在她还没生,待你日後进门早早笼络住他的心,趁这个时候诞下侯府嫡长子,坐稳宗妇的位子,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刘禧扯开嘴角笑了笑,“母亲想的真长远。”
“母亲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两个,你嫁的好,你哥哥和你母亲才能好,反过来也一样的,听见没有?”
刘禧目光看向远方,天边一望无际的白云被限制在四角的天空,框框正正的蔚蓝白云。院子里唯有一棵枫树,叶子刚刚开始抽芽,展现出嫩绿的颜色。
大理寺的卷宗室里,烛火摇曳,映照着宁妍紧锁的眉头,她修长的手指划过案卷上徐明意的名字,墨迹在指尖留下淡淡的痕迹。
“难搞,大理寺最难搞的不是奇案反而是朝堂内宅之事。”宁妍双手撑在桌案上,眉眼尽是烦躁。
“刘禧说有黑衣人出现,案发当天据庄子上第一个发现她们的侍女说现场只有三人,胸口受伤躺在地上的徐娘子还有晕倒在一旁身上都是血迹的刘娘子和引路的侍女。”
随知许:“徐娘子的侍女呢?”
“不见了。”
她坐在椅子上向後仰,听到後坐直身子,“能查出明意出事前不见的还是出事後?”
“三月初三出事当天,有人听见娘子和徐娘子在争吵,那个时候徐娘子身边侍女还在。不过那位娘子胆子小听见是徐娘子和刘娘子之後就走了。”
随知许点头,人之常情,为了不给自己和家族找事,一般人都会选择避开,因为插入她们的事必定会惹出一身腥。
宁妍:“发现争吵的时间和徐娘子胸口上的伤时间都是巳时,也就是说,路过的那位娘子走後不久徐娘子就出事了。推测侍女应该是在出事後离开的。”
随知许:“按照刘娘子的话,这事很有问题,怎麽单单放过了明意的侍女。杀手奉命来杀程知节的娘子,放过刘娘子也就算了,怎麽还会放过徐娘子身边的人,周围有发现尸体吗?”
宁妍摇头,“没有,我也怀疑过是不是侍女比刘娘子她们醒的早,但她既然醒来为什麽不去报信。周围没有发现尸体,说明不是在报信途中被杀害,杀手如此光明正大的杀害徐娘子,没道理对一个侍女遮遮掩掩。”
“这个侍女有很大问题,明天我或许要去一趟程家。”
宁妍点头,停了片刻才说出心中疑惑,“我觉得刘禧有很大问题。”
“很奇怪对吗?”巧了,随知许同样认为。
宁妍站起身来,抚摸书架上的卷宗,“我自认破了不少奇案,对破案之术颇有心得,刘禧今日看似句句配合实则掩埋,後面我故意提及程郎君她的状态更不对劲,委婉的让我们速速离开,很符合刘夫人的行为。第一印象是不是这样?”
随知许默不作声,宁妍笑了一下,“就是如此才不对劲,说来让你见笑,这一切都是我的直觉。她习惯一句话藏三句,一开始我在刘家大厅夸刘夫人都是假的,她可配不上这麽高的评价,但她的女儿刘禧面上是配的上的。”
“你也知道,她说话绵里藏针乃是长安翘楚。今日她的语气柔和话里少了点刺头,我有点不习惯。按照以前的她见到我查案应该不软不硬的刺我两句,今天倒是没有,有可能命案落到自己身上,和以往的情况不太一样。”
随知许觉得她的神情不对,一开始的姿态高傲,微仰头,身子挺直,很符合世家贵女。
可是後面……
宁妍还在等她回话,她不知道怎麽说,只能摇头,“我不太确定。”
翌日,和宁妍料想到不错,程夫人心情十分不好。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娘子,她早说过的,早晚有一天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