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高估自己了。
他将书扣在脸上,仰天叹息,时机不对啊,范子瑢啊,范子瑢,你不能真把自己当成引狼入室的狼啊。
随知许出来之後,他只要了一桶冷水,丹红一瞬间明白,转身把随知许推进床帐里。
脸上带着笑,“奴婢祝娘子好梦。”
“嗯。”
她归府的一个月内就知晓丹红是阿娘身边周嬷嬷的女郎,但并不知道从前的过往。
丹红小脸稚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没想到是姐姐呢。
丹红替随知许掖好被角,确认无误才离开,她心里知道范令璋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未来郎君了。可她心里一点儿也不畅快,她阿娘的命是随家,她的命也是随家的,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娘子幸福。
可她又始终觉得娘子好似天上明月,没有人能够配得上她。
哪怕她一开始推荐濮阳郎君也只是想让娘子远离范郎君。
她会一直站在娘子的身後,保护好她。
为了今日,昨夜随知许早早睡了,根本没在乎范令璋,他出来之後发现她早早睡着後,哭笑不得。
早晨安心吃饭,范令璋害怕她紧张试图一直缓和她的情绪,得到她疑惑的眼神。
“你在做什麽?我不需要缓和情绪,该缓和的是他们,我还记得宴会上谁说话了,我等今天好好教训他们,否则我才懒得去。”
睡觉,养花,下棋,练剑……任何一件事都比他们有意义。
她不需要他们的认可,她早就是名副其实的随家少主,她今日想做的就是把他们都踢走。
不安分的老东西。
范令璋眼睛瞪大,“是我狭隘了,娘子可是一早准备好了?”
“嗯。”随知许吃完起身,擦了一遍自己的佩剑,剑身锃亮,倒映出她如霜的桃花眼。
看样子,确实是那群年纪大的需要担心。
“走了。”随知许收剑入鞘,大摇大摆踏出门。
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撇撇嘴,嘟囔道,“事以严成,连我都不告诉。”
杜云:“少主不易,郎君多体谅才是。”
“是啊,她整日忙活,也就昨晚回来的早点,今天她一定会赢的,这样就能好好休息了。”
—
随家祠堂供奉列祖列宗,随知许站在首列,身後是她这一代的娘子郎君。
随知许视线放在名叫杨久炎的牌位上,放在先家主和随程旁边。
她表面淡漠,对族老冗长没有意义的场面话充耳不闻。
当族老念到传授少主信物时,随知许拿起腰间的玉佩晃了晃。
族老:……
他噎住,与她老一番眼神斗争,继续向下念。
古朽年迈的语气,特意拉长的调子,听着让人发困。
随知许昨晚好梦,现在都被他们弄得有些困,更不用说身後的小辈,一个两个像小鸡啄米一磕一磕的。
“……今日列祖列宗在上,家主随赫之女……”
他又停顿下来,嘴角扬起笑,眯眯眼对上随知许不喜不悲的视线,倏然瞪大眼睛环视祠堂。
随家祠堂形式古早,经过多次维修角落保留了各个朝代木匠的手艺,古朴典雅,千年大族的传承在上首牌位下见证。
祠堂中,衆人脸上严肃庄重,却难免不因为族老语中停顿而好奇擡头。
一时间,无数的视线落在族老的身上,他见计划落败,只能掩去眼中的愤恨不满。
接上话,“随赫之女随知许接任少主之位!”
随赫拉起随知许站在首位上,说着对她的赞扬与期待。
“此次荆州大劫,你做的很好,不仅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解决办法,灾难过後救援一事上也尽心尽力,你很符合阿娘对你的期待,从今日是你便是正式的随家少主,待我百年,便是新一任的随家家主。我希望你能够带领随家,为家族繁荣,为族人未来,也为荆州百姓幸福而尽心尽力,担当大任。”
她睫毛微颤,“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