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赫摇头,“人皆有欲望,或长生,或返老还童,或摆脱病痛,他们贪念太重,恰逢辛危止给他们希望……时间久了便成了衆矢之的。”
“逍遥门的门主我见过,亦正亦邪,随心所欲,他这大弟子很像他。也是来找我要剑法的,我给了他们也没用,蓬莱之所以被辛危止创造出来,来自他的生死劫,凭心而动,以心为剑,内力化为实境。唯有世间至纯至善之人方能练成,他们心怀贪念,又有何用?”
“为何楼主不说?传出去不好吗?”
“辛家剑庄门口的匾额是至纯至善,他当年也说过,都以为他有私吞之心。”
随知许轻轻将手放在肚子上,“他来了,只是个开头,真是麻烦。”
随赫:“你月份到了,绝不能让有不长眼的上山。”
“不长眼的打不过我。”
随知许微微眯起眼眸,浅浅的笑,看起来像只餍足的猫。
随赫伸手点她,“近墨者黑,我看你和他越来越像了。”
剑声争鸣,自鞘而出稳稳落在随知许手上,她抚摸剑身,“生死入境,这麽多年过去了且让我瞧瞧他们的剑有没有长进?”
八月十五
肖解入司马氏麾下,守着万寿乡向随知许宣战,乌压压的一群人守在山口。
镇守山海书院的将领高喊,“列阵防御!”
随知许隔空传话,“滚!”
她现在顾不上这些人,痛,真的好痛。
“啊!”
她扭头,模糊的视线中瞥见范令璋的脸,宛若芙蓉。
真好看。
“你去死啊。”
“你不要说话,省点力气。”范令璋一手替她擦额头上的汗,一手被她抓着不放。
他眼眶发红,随知许看着狠狠刀了他一眼,“哭什麽哭,不准哭。”
“我不哭,你真的不要说话了,稳婆让你留些力气。”
随知许攥紧他的手,眼前一片发白,无数的人与事在她眼前闪过。
十三娘好像握住她的手说话,说了什麽?
她怎麽什麽都听不清?
不要笑,不要以一副道别的模样和我笑。
曹宁挽住十三娘的胳膊,叽里咕噜的,她想说她要痛死了,她们一个两个能不能离她近一点说话,她听不见。
她们好像听到了她说话,笑着摇头,转身之时留恋地望了一眼,走向远方。
“不要……不要……”
“阿灵,阿灵你不要睡,你清醒一点。”她神志不清,范令璋转身呼喊丹红,“丹红!丹红!”
丹红眉眼冷峻,迅速拔针刺入,“娘子怎麽会在这种时候陷入心魇?你必须试着唤醒娘子。”
“好。”
他视线落在随知许脸上,湿发贴在她的脸上,冷淡的脸多了几分脆弱。
“阿灵,你记得第一次我随你去宣平郡王府吗?你话少,跟着顾娘子回了灵晔院,我曾见过你写的字,长恨汝身非汝有也。阿灵,醒过来吧,过往已经逝去,我们现在有了新的将来了,阿灵,醒过来吧。”
“醒过来吧……”
“我……”随知许微微睁开眼,眼神恢复澄明。
窗外十五月亮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
“家主您用力,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
随知许握住他的手,咬紧下颚,不要喊出声,保持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疼痛之中听见了稳婆激动的声音。
伴随而来的是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家主,是个女郎,小娘子喊的可响了!”
范令璋松了口气,泄力坐在地上,“还好还好,终于生完了,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他手中还握着随知许的手,看着床上嘴唇发白,虚弱不堪的人,忍不住眼眶发红。
“以後再也不生了。”他伸手想抱随知许,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叽里呱啦的,随知许一点力气也没,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