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讲天幕上的每颗星辰其实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天体,高悬于天外壮丽而安静的绽放着,最早的光就从那里来,不开心的时候就看看宇宙,自有清风荡万古,迹与星辰高的情怀。
遥望星空的视线陡然被高大暗影遮挡,风檀看着萧殷时,缓缓站起身来,不发一语地走向宫殿。
萧殷时上前几步拽住风檀的手腕,将她往侧殿方向带去,他手劲有点大,风檀皱眉道:“去哪?”
萧殷时眸中漆黑,道:“黄金台。”
大殿牌匾上是写着这三个字,但此处并没有建有高台,风檀有些不明所以,她又没有说不的权利,索性任由萧殷时牵着她走。
经过一月的疗养,风檀今日出行抛开了拐杖,左腿已经能正常行走,只是男人腿长迈得步子也大,她被他拉着倒像是在小跑。
侧殿中宫女燃好灯烛後躬身退下,萧殷时这才放开风檀的手指,走到佛像式样的机括前转动轮盘,暗道轰隆隆地打开,他回身看来,漆眸里夹杂着不明的光,道:“进来。”
暗门如鬼域入口,萧殷时站在入口处,一身衮龙黑金袍服将他衬得更加不似生人,今日指间戴了颗帝王绿翡翠珠,他轻轻摩挲一瞬,皱眉看着风檀,道:“要我请你?”
风檀回神,受人掌控的滋味显然不怎麽好受,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入了暗门。
萧殷时看着她在前方行走的身影,眸中夹杂的不明之光变得诡谲。两人走了一会儿,从暗门出来时看到了另一番天地。
黄金垒筑的高台顶天立地,伫立在万方大坪中央,在月色中散发出的金光奢靡华灿。这样高的黄金台,岂止用价值连城可以估判。
自玉阶一步步踏上高台也需要费不少体力,风檀站上高台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四根两尺见方的大金柱撑起三重卧龙飞檐,横坊上雕得也是夔纹龙饰。宽大石匾上书有两句诗文:
为报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看来这里是桦朝帝王与臣子会面的最高规格场地,极目远眺,万里江山尽收眼底,往苍穹之上看,会发现此处更是观星宿的好地方,寥廓绵远,一望无垠。
黄金台上一应物什是提前摆好了的,樱桃木的八仙桃木桌上盛有红绿润亮的鲜果果盘,一壶清冽的酒液,旁侧是铺着锦黄缎面的同质透雕绣榻,角落里供着一炉檀香。
熏香袅袅氤氲了萧殷时的面容,他应是用了晚膳,倒下两杯酒液递给风檀,道:“秋夜风凉,喝点酒暖身。”
风檀看了眼澄清的酒液,道:“不想喝。”
萧殷时淡淡道:“不喝也无妨,只是一会儿会冷一些。”
进了末秋,桦朝平均温度是比大晄要冷上一些,风檀身体素质向来不错,大病初愈後气色肉眼可见得好了些,道:“没事,我不冷。”
萧殷时闻言唇角勾出了些弧度,再看却转瞬即逝,风檀敏锐地察觉到他今夜与往日生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气质,被他很好地收在皮囊之下,甚至有种让人感到温柔的错觉。
酒液侵吞入喉,萧殷时擡眸看着风檀,嗓音低沉醇厚,含了点笑声,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国家兴亡,重在吏治;朝廷盛衰,功在财政。大桦在萧颂韫手中积弊数年,要矫枉黜侈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好在这事儿我熟,往次都要费上半年多时间,这次加快速度一个多月便处理完了。”
往次。。。。。。风檀眼前的迷雾欲散未散,这番话的用意更是让她不明所以,但心中升腾起了种不好的预感。
萧殷时摆弄着琥珀色酒盏,又倒了一杯酒饮入喉中,烈酒烹喉,激得他眸中漆黑染上了些暗火,道:“该轮到你了。”
酒盏磕到桌案上一声脆响,台下一队罗煞军押着五名宫女太监走入广场,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风檀,道:“这一月来,你在罗煞军的戒严中笼络了三个太监两个宫女,诱导他们为你做了不少事,还告之了你宫中御林军巡防及交接路线,让我猜猜,你准备什麽时候逃走?”
他看着风檀寸寸苍白下去的脸色,声音在黑沉子夜中格外清晰,“应当是今日吧,毕竟你从太医署那偷来的药粉,遇气效用即失,只能今晚趁我入眠使我吸入,好让你顺着既定路线逃之夭夭。”
风檀心脏在颤动,她自以为做得足够隐秘,萧殷时却悉数皆知,这让她背後冷汗涔涔。
话落,又一队人马自台下朱门策入,为首将领朝着台上汇报道:“禀告陛下,京都城外的确有一支女子组成的军队!”
将领腹中之言不敢说,擡首看着高台上的帝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真不巧,风檀逃跑游戏再次失败,”看着风檀变得更差的脸色,萧殷时朝她倾近,眸底的凶性让风檀觉得惊心悼胆,宣告道:“咱们今夜便清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