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过七日,再强的药效也过去了。
萧长庚从怀中取出雪白的小瓷瓶递给风檀,“吃两颗,会退烧。”
他这是在复述孟河纳布尔的语气,风檀谢过,取出两颗深褐色药丸咽入喉中,待苦涩劲下去,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萧长庚道:“正如大人所料,婆媳佳话激起帝京舆论狂潮,女人性软,名流贵族中的女性受到感染,率先为这场战斗扬起了战旗。”
事态发展顺利,风檀放下心,萧长庚看着她染上白霜的眼睫,见多了她的钢锋,如今少见的我见有怜味,蹂|躏人的欲瘾缓缓覆上心头。
风檀手腕撑着身体站起来,冰牢中没有开窗,她不知外边是白天还是黑夜,身体发热,药效没上来,她靠上冰壁降温,“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萧长庚道:“大人请讲。”
风檀道:“我在大晄律法礼法改革执行过程中遇到的阻碍,来自朝堂中理学儒学门生或明或暗的压力,导致改革过程停滞难行,并且还引发了愈来愈剧烈的冲突,这些冲突又让事情回到我们执行改革开始时遇到的问题。。。。。。。这一切让改革从头至尾都在恶性循环。”
遇到事情不逃避,而是总结问题思考问题,想办法去解决问题,风檀从来知行合一。
她如今困在循环中,思考着如何找到突破口。
萧长庚看她穿着囚服,身上那股凌然感一点不减,清正刚直劲从脊骨中由内而外勃然生长。
他的爱恨从来相生相伴,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想把她撕扯干净吞入喉中,血肉都纠缠在一起。
萧长庚眸中愈发沉静,淡声道:“一局又一局的翻覆重来,概因大人太过优柔寡断。”
风檀眯眼,走到萧长庚跟前,道:“评价这麽犀利,有何高见?”
萧长庚道:“大人受制于人,每一局都有景王的阻挠,但是大人仔细想想,当真是因为景王吗?”
“为何锦衣卫一直保护大人,如今却将大人囚入牢中?因为高治臻?”他垂眸看着风檀,声音不紧不慢,三分嘲意挽上唇角,“他远不够格。”
风檀道:“是崇明帝。”
是她倏忽,锦衣卫是帝王鹰犬,他们代表的是帝王意志。如今她被囚在诏狱中,看似是因杀害高治臻一事,实则是崇明帝从幕後走到台前,他向风檀出手了。
崇明帝并不是坐山观虎斗,相反,景王是他手中的牵线木偶,他才是背後真正的做局人。
萧长庚看她一点即通,诱导似的声音字字珠玑,“帝王与权臣博弈,帝王亲自下场的那一刻,就代表他已然势微。因此,大人何不将景王刺来的矛,转个矛头,指向崇明帝。”
风檀默了一会儿,才道:“谋反麽。”
萧长庚道:“只是请他下位,大人成为帝国真正的掌权人,改革过程将会顺畅得多,女人才能够完全公平地进入大晄各个领域,并同男性处于同样地位。”
风檀反问:“若是谋反,我何不刚回京时便以大军起势,杀帝京个措手不及?”
“时机不对。”萧长庚对答如流,“没有合适的契机,大晄朝廷不容,百姓不容。而今朝臣一半之多属大人麾下,又赢得百姓中多数女性支持,大人行事如悍臣,考量多为民生计,他们心服口服。”
风檀又一次认真审视这个男人,他似乎从不掩饰他内心的黑暗,“策反我,你想得到什麽好处?”
萧长庚回答滴水不漏,“下官野心不输大人,自然是封侯拜相,一世荣华。”
风檀言语犀利,道:“你不像。”
萧长庚勾起唇角,道:“哪里不像?”
风檀说不上来,说这个人权欲熏心吧,他的确是,擅长权谋之道,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出谋划策时的目的每处都符合。
但他给人的感觉,又不光是为了权势。
风檀摈弃纷杂的思绪,脑中有迷雾犯上来,不再研究他,又道:“让崇明帝下位,我要如何名正言顺登上去?”
看着风檀渐笼上茫意的眼睛不复方才清亮,萧长庚道:“再等一个时机。”
风檀觉得灵台愈发不清晰,问:“什麽时机?”
她身体一软,手中药瓶咕噜噜跌落在冰地上,萧长庚顺势接过她的腰身,看着她陷入昏睡的脸庞,掰正风檀的脸庞,垂首覆上她的嘴唇。
他饮鸩止渴,用力亲吻风檀,碾压在她唇上的力度愈发用力。手掌捏紧她的下颌,迫她张开唇,而後侵入,带着嗜血的吸吮力度。
方才递给风檀的两颗药,一颗退烧,一颗让人陷入昏迷。
萧殷时实在擅长僞装,再有所提防的人,都避不了他的阴暗招数。
很久没尝到这张嘴唇的滋味,萧殷时在冰雪囚室中竭力掠夺,饥|渴的欲|望冲出禁锢,在冰雪囚牢里将风檀吻得充血肿胀。
良久,他离开风檀嘴唇的时候,低头抵上她的额头。
手掌扣住风檀的脸颊,萧殷时平复喘息,不清白的眼神渐渐褪去,回答风檀昏迷前的问题,“家暴案结束後,全国实施新法之时,就是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