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孕激素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小家夥,总能让人做出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孕七个月的深夜,羽生侧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圆圆的,毫无睡意。
白天补觉补得太多,此刻大脑异常清醒,不知怎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悄悄滑落,浸湿了枕巾。
身旁的幸村睡得很轻,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立刻醒了过来。
黑暗中,他摸到羽生脸上的湿意,瞬间慌了神,撑起身子急声问:“怎麽了怎麽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说着就掀被要下床,“不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没有……”羽生的鼻子囔囔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却越流越凶,“就是觉着床真的好辛苦呀,白天不能出去玩儿,晚上都没法好好休息,呜哇——”话没说完,就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委屈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怎麽都止不住。
“呜哇,我也不想哭的,我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控制不住……”羽生哽咽着,泪水糊满了脸颊。
幸村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连忙抽了纸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动作轻柔得怕碰伤她。
又转身去倒了杯温热水,递到她唇边:“喝点热水缓缓,没关系的,想哭就哭,我一直在呢,陪着你。”
羽生靠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哭了好一会儿,哭到没了力气,喝了几口热水,眼皮渐渐沉重,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幸村轻轻将她放平,掖好被角,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凝视着她苍白的睡颜,又缓缓俯下身,指尖温柔地抚过她鼓鼓的肚皮,声音轻得像羽毛:“宝宝要乖哦,别让妈妈太辛苦啦。”
日子一天天临近预産期,桃沢家和幸村家都绷紧了弦,两家妈妈干脆搬了过来,贴身照顾羽生的饮食起居。
小家夥的胎动也越来越频繁,时常在肚子里翻来覆去。这天午後,幸村坐在床边,手掌轻轻贴在羽生的肚皮上,低声说:“乖宝宝,和爸爸打声招呼呀。”
话音刚落没多久,圆滚滚的肚皮上忽然鼓起一小块,慢慢浮现出一个小小的丶清晰的手印。
幸村眼睛一亮,立刻将自己的大手轻轻覆了上去,温热的掌心贴着那小小的印记,仿佛能感受到小家夥鲜活的生命力,心底满是柔软。
三天後的深夜,万籁俱寂。羽生忽然醒了过来,只觉得身下一阵温热,莫名的不适感袭来。
她想悄悄下床去洗手间检查,刚一动,身边的幸村就瞬间惊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满是警惕:“没事吧?是不是疼了?”
“应该没事,就是感觉怪怪的。”羽生撑着身子坐起来,“我去下洗手间看看。”
幸村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扶着她下床,一路小心翼翼地陪着她进了洗手间。没过几分钟,羽生走出来,脸色有些发白:“好像……好像羊水破了。”
幸村心里一紧,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扶着羽生在沙发上坐下,柔声安抚:“别慌,我们都准备好啦,我现在去叫爸妈。”
他快步跑上楼敲门,告知长辈情况,两家妈妈立刻行动起来,早已打包好的备産包拎起就走,一家人匆匆驱车赶往医院。
路上,羽生的肚子开始传来隐隐的阵痛,一阵比一阵密集。
车後座,幸村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却还是强作镇定地安慰:“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了,我一直陪着你。”
到了医院,早已提前联系好的医生早已等候,迅速办理完入住手续。
检查後,医生笑着说:“已经开两指了,进展很顺利,再耐心等一等。”
可阵痛却越来越剧烈,病床上的羽生额角布满冷汗,疼得忍不住攥紧了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