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回到家时,正午的太阳正烈,晒得胡同里的青砖都烫。他从卫生部一路骑车回来,衬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格外难受。推开院门,小黑立刻摇着尾巴扑上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的疲惫。
“别闹,小黑,先让我歇会。”陈墨弯腰摸了摸小黑的头,把自行车停在墙角,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屋。客厅的沙上铺着丁秋楠缝的碎花布垫,他一屁股坐下,没几分钟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早上跑总院签字,下午去卫生部交申请,来回折腾几十里路,饶是他身体好,也有些扛不住。
小黑乖乖地趴在沙边,脑袋搁在爪子上,眼睛盯着陈墨,时不时抬抬头,生怕有外人进来打扰。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屋子安静又惬意。
再次睁开眼时,陈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四点半——还有半小时丁秋楠就下班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厨房洗了把凉水脸,瞬间清醒了不少。早上出门前,他已经把面上了,现在正好蒸馒头。
面盆里的面团得又大又软,用手指按下去,能轻松回弹,还带着淡淡的麦香味。陈墨把面团放在案板上,撒上干面粉,揉了起来——他揉面的手法很熟练,胳膊带动手腕,力道均匀,没几分钟就把面团揉得光滑劲道。接着,他把面团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一个个揉成圆滚滚的馒头,摆在蒸笼里。
蒸锅上汽后,陈墨把蒸笼放上去,又开始准备菜——昨天买的青菜还新鲜,他洗了把青菜,切了点蒜末,打算做个蒜蓉青菜;冰箱里还有块五花肉,是前几天丁秋楠舍不得吃留给他的,他切成薄片,准备做个回锅肉。
厨房里很快飘出香味,小黑趴在厨房门口,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灶台,尾巴摇得像朵花。
“快了快了,等你女主人回来就开饭。”陈墨笑着拍了拍小黑的头,把回锅肉盛出来,又炒了青菜,摆到餐桌上。
刚收拾完,院门外就传来丁秋楠的声音:“陈墨,我回来了!”
陈墨赶紧迎出去,接过她手里的布包:“今天怎么这么早?”
“厂里提前下班,说是让我们早点回家准备国庆的东西。”丁秋楠走进屋,一眼就看到餐桌上的饭菜,眼睛亮了,“哇,今天做了回锅肉!”她放下布包,刚要洗手,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红色本本——是陈墨换衣服时顺手放的保健组工作证。
“你换工作证了?”丁秋楠拿起工作证,翻开一看,封皮上“卫生部保健组”几个字格外醒目,她惊讶地抬起头,“这……这是部里的工作证?你保健组的事定下来了?”
陈墨拉着她坐到餐桌前,给她递了双筷子:“定下来了,以后每周四去值班,其他时间还在医院。”他拿起工作证,指着“技术七级”几个字,“部里给我定的技术七级,每月工资元,医院那边也会涨工资,以后咱们家能宽裕不少。”
“元?”丁秋楠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算着,“加上医院的工资,咱们每月能有两百多块?这……这也太多了!”她激动得站起来,抱住陈墨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陈墨,你太厉害了!咱们以后能买缝纫机了,还能给小黑搭个新窝!”
“别急,慢慢来,以后日子会更好的。”陈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快吃饭吧,回锅肉要凉了。”
丁秋楠坐下,夹了一块回锅肉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太香了!比食堂的好吃一百倍!”她边吃边说,“昨天我跟厂里的姐妹说你在评审保健组,她们还不信,说你太年轻,没想到你真的成了!我明天就去跟她们显摆显摆!”
陈墨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丁秋楠就是这样,一点小事就开心得像个孩子,却也正是这份纯粹,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两人正吃着饭,陈墨还不知道,协和医院的公告栏前已经炸开了锅。一张红色公告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写着:“中医科主治医师陈墨,经卫生部评审委员会考核通过,晋升技术七级,月工资元,自次月起生效。”
公告栏前围满了人,内科的王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羡慕:“岁就技术七级,比我这个干了十年的还高,这陈墨真是厉害!”
“可不是嘛,上次热电厂事故,他用针灸救了那么多人,现在又进了保健组,这前途不可限量啊!”外科的李医生附和道,“我听说保健组都是给重要人物看病的,陈墨这是一步登天了!”
几个单身的女护士站在旁边,脸上满是后悔。内科的小孙护士小声说:“早知道陈墨这么有本事,当初我就主动点了,现在倒好,人家都结婚了,还进了保健组……”
“可不是嘛!”旁边的张大姨,家里有个未嫁的女儿,更是捶胸顿足,“我女儿要是能嫁给陈墨,我做梦都能笑醒!现在倒好,让一个钢厂的丫头抢了先,真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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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不服气的医生,直接跑到院办找杨主任理论。内科的赵医生梗着脖子说:“杨主任,陈墨才工作几年,凭什么给他升七级?我们干了这么久,工资还没他一半高,这不公平!”
杨主任从抽屉里拿出陈墨的评审材料,扔在桌上:“你自己看!陈墨在卫生部评审会上,用中医针灸调理好了老革命的心绞痛,评审委员全票通过!你要是有这本事,也去参加评审,我保证给你升八级!”
赵医生拿起材料翻了翻,看到上面“刘院长、林主任推荐”“全票通过”等字样,脸瞬间红了,悻悻地走了。院办主任在旁边笑着说:“这些人就是眼红,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
杨主任点点头:“陈墨是个好苗子,不仅医术好,心性也稳,以后肯定能为中医争光。咱们医院能有这样的人才,是好事。”
第二天下午,陈墨坐在办公室里,正整理中医笔记,就听到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几个科室的医生和护士围着门口,想打听他进保健组的事。陈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天他已经被问了无数次,实在没精力应付。
就在这时,许大茂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挂号票,穿着一身干净的中山装,气色比上次好了不少。他看到门口的人,愣了一下,刚要开口,那些人看到有病人,只好不情愿地散开,走的时候还不忘给许大茂丢个白眼。
许大茂摸了摸头,一脸懵逼地走到陈墨桌前:“陈墨哥,我是不是得罪谁了?那些人怎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不关你的事,他们就是来打听点事,我没说,所以有点不满。”陈墨笑着说,心里却暗暗感激许大茂——要是再被围着问,他今天怕是别想下班了。
许大茂这才放下心,把挂号票放在桌上:“陈墨哥,你上次给我开的药我喝完了,今天来复查。上午我来过一次,你不在,护士说你下午在。”
“嗯,这几天上午要去总院给病人扎针,有点忙。”陈墨示意他坐下,伸出手,“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许大茂赶紧把手伸过去,紧张地看着陈墨。陈墨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凝神感受——脉象比上次有力了些,但肾精亏虚的症状还在,而且脉象细弱,隐约有不育的迹象。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了个决定:如果能帮许大茂调理好身体,让他有自己的孩子,或许能改变他以后出卖娄晓娥家的命运。
陈墨收回手,看着许大茂,语气郑重:“大茂,你去外科挂个号,做个精液化验。我怀疑你……可能不能生育。”
许大茂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陈……陈墨哥,你……你别开玩笑了,我才二十多岁,怎么会不能生育?”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神却满是绝望。
“我没跟你开玩笑。”陈墨的语气温和了些,“你先去做化验,结果出来后,咱们再想办法。你还年轻,只要好好调理,肯定能好。”
许大茂抓住陈墨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真的能好吗?陈墨哥,你可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陈墨拍了拍他的手,“快去化验吧,后天下午这个时候再来,我等你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