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那套旧旧的黑色粗布衣裤,略有些大,刚好遮住女子身形。
渴了就喝河里的水,饿了就啃几口干粮,夜里就找个角落蜷缩着睡一晚。
到了第二天,快要午时了,天热了起来,一路上尘土吹来,混着汗珠顺着鬓角流下,她擡起胳膊擦了擦汗,脚步不停。
幸亏两个货筐里的东西都是小孩子玩儿的,不是很重。
走到县里,买了干粮,找了个人少僻静的地方坐着休息了一下。
本想着未时赶紧赶路,恰巧一个老人带着孩子走过来,看见货筐里的东西,挑了挑,看中了一个拨浪鼓想买,问了价钱又嫌贵。
老人不想买了,孩子拽着手死活不走非要买。
丁嬗不满:“三文一个你还嫌贵啊?”
老人嘟囔说:“这东西哪有三文钱,我在集市上两文钱就能买一个。”
丁嬗觉得孩子一闹腾容易引来街上大量人员的注视,于是就说:“今天就便宜卖给你们,也算开张了。”
老人付了两文钱领着孩子走了。
约莫快要未时了,虽然还有些热,但以她的身份不适合在一个地方继续呆下去。
老人一走,丁嬗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挑着担子准备从此地坐上船找个安全地界躲起来。
往前走了两刻钟时间,遇见一个和尚,那和尚衣衫陈旧,一手拿着佛珠,目光炯炯有神,向她迎面走来。
他目光向前,并未看向任何人,嘴里念叨一句:“南来的北往的,若有仇,放下执念快回头。”
他一面说一面向前方走去。
就这一句话,如同拨断了琴弦一样,让丁嬗的心突然掉在了地上,她似乎听明白了什麽。
她咬了咬嘴唇固执地继续走下去。
绕道而行,走了两天走到河边,在渡口看见附近有贴着两张画像,丁嬗警惕的左右看看周围,没发现衙役,就压低了斗笠挑着担子走到画像前,定睛一看原来这个女子画像是寻人的,男子画像是杀人的,都有名有姓有住址。
既然不是通缉她的,她就放心了。
走了半个时辰上了一条船。
黑瘦的船工看她挑的担子里都是些小孩子的东西,笑呵呵的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往北去,到了下一个渡口就下船。”
船工瞧着两个货筐,问:“你是去做小买卖的吧,你卖的可都是小娃娃们都喜欢的东西啊。”
丁嬗本不愿意过多交谈,但人家笑着搭话她也不能不可吭声。
丁嬗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模仿男子声音说:“混口饭吃。”
船工又搭话:“这些东西怎麽卖的?”
丁嬗:“不贵,几文钱一个。”
“这点东西卖的钱还不如来回的费用。”
丁嬗尴尬地回答:“是啊,去那边看看,看看人家有什麽我也买些回来。”
船工一边划船一边笑言:“城里的富贵人家未必看得上,也就小老百姓愿意花几个钱买回去哄孩子。你要想卖出去,要麽去集市摆个摊,要麽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不过卖的钱加在一起还不够你这一路的花销。”
丁嬗:“是嘞,咱这就是小本买卖。”
言多必有失,说完她又闭上嘴,守着两个筐子不吭声。
船工见她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也不再说下去,一心划船。
走了大半日,到了申时末,天色也黑了。
到了下一个渡口下了船,丁嬗给了几个铜钱,挑上担子往前走,一路上来回换着肩膀挑担子。
往前走了没几步,看到前方贴着一张画像,她以为又是寻人的,走到跟前一看,血瞬间涌上脑袋。
这是通缉她的告示,上面还写着她是十年前‘妖党’一案的参与者。
甚至还写着,孙知州的死与她有关。
没想到这里也有通缉她的告示,看样子还是新贴上去不久的。
丁嬗的心跳的很厉害,没想到过去十年了,‘妖党’一案又被拿出来扣在她的头上。
既然这里都有她的画像了,那麽一路往青州府的路上,肯定还有不少。
看来青州府是万万不能去了。
现在这个时间想要坐船回去是不可能了,天黑了船工不可能走船了。
她把视线投向更远处,不如先找个地方暂时安身,明天再继续往北走。
附近的客栈是不能去的,丁嬗挑着担子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一个破旧的庙,这座庙里里外外被锁着,里面的和尚不知去哪了。
她走到庙後面,打算在屋檐下过了一晚。
破庙的後墙根儿下,她蜷缩着,半夜擡头看着夜空,月亮微微亮,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她又没多带衣物,只能将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