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好久。
……不可以再看了。
他转过身。
後背,冷汗淋漓,挡着那一块裂缝。
满心痛苦。
因为亵渎感到痛苦。快乐的痛苦。
睡下去。
他知道无非是那些梦。平安夜勾缠的梦。抹药的梦。总归是这些梦的,不会有错的。
又是亵渎。
都是些罪恶的,虚假的,亵渎神明的,不知廉耻的梦。
可惜,不是。
梦又变了。
雾气潮湿。无比潮湿。
他看到一个男人。
身量极高,身形笔挺的男人。
咔擦。咔擦。咔擦。
在剪东西。
定睛一看。
好熟悉。
是杂志。
是今天下午,莉奈给他看的那本,和男演员亲密接触的杂志。
尽管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他也能感受到对方此刻的怒意。手指骨节分明,裁剪时露出浅青的筋骨纹路来,看似动作寻常漫不经心,眉眼却戾到近乎冷冽的程度。
好恼火。好恼火。好恼火。
明明他也讨厌杂志的动作,可看到另一个人这样裁剪她精心准备好久的事业,托比欧也感到格外恼怒。
可还有,更让他生气的。
眼前。
不规则的杂志碎片落到地上。
有人跪着,趴着,姿态低微到尘土里去。
戴着黑色眼罩。
唇蒙着绷带。
杂志碎片落在地上。她的膝盖,青紫色的膝盖,跪下去,跪在自己精心拍摄的杂志碎片,还有衣服碎片。
颤抖。颤抖。好像要哭出来。
下一秒。
唇瓣上的绷带,被扯开。
她一边流下眼泪,一边满是颤抖地,寻求那个男人的原谅。尽管她的地位已是那麽卑微,尽管她身上遍布伤痕,尽管她已经那样小心翼翼地哭着求他的原谅,梦里的这个男人,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擡起她的下颌,任由她的泪落到他的指尖。
他衣冠楚楚。
她却连身上的伤痕也清晰可见。
托比欧已经无法描述自己的感情。
震撼。恼恨。难以置信。根本无需多想,无需看见她的面孔,他就完全能够确定眼前这个人是谁。毕竟他早就对她身上的一切痕迹都一清二楚,不管是右耳垂下的小小红痣,鲜妍到糜艳的伤口,抑或是常被裙身包裹的双腿轮廓……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比他要清楚。
可是。
他搞错了。
彻彻底底地搞错了。
他所认为的姐姐,母亲,神祇,竟然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个人看遍她的痕迹。不,甚至于她身上的伤痕都是这个人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