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寂静无声,外面甚至连汽车驰骋的声音都没有。陆折思从被子里伸出手,她面无表情的抹掉自己眼角的泪,然後当做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睡觉。
可她只要一闭上眼,耳朵里就会不断传出令人无法忽视的电流声。
陆折思眉头紧皱,她的耳边仿佛有一万个人在叫嚣。他们在不远处争先恐後的说着什麽,而这些声音一字不落的被陆折思收入脑中。
她想要阻止,但却连他们说的是什麽都听不清。陆折思捂住自己的耳朵,她又想要隔绝这些声音,但结果却无济于事。
其中,刘梅秀的声音似乎格外清晰,这或许是距离时间短的原因。
她的声音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突然飘来,却在陆折思即将抓住她的瞬间快速远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折思近乎崩溃的睁开眼睛。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内心几近绝望。陆折思终于受不了了,她猛地坐起身,半是嘶吼着喊道:“别说了!”
寂静的房间重新归于寂静,四周仿佛回荡着陆折思灵魂颤抖的声音,可是这种现象并没有维持多久。
不多时,那些声音便又掺握着手,一起掐向陆折思的脖子。陆折思窒息般的仰起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麽从她的眼角滑落,一颗接着一颗,期间没有丝毫的停顿。
陆折思无助的坐在床上,她一手紧攥着自己胸前的布料。
陆折思下意识的咬住嘴唇,她此刻满脸的泪水。陆折思怔愣的看向窗外,她眼中的痛苦有一瞬间被失神替代,可也只有一瞬间,下一秒无尽的痛苦便又再次席卷而来。
陆折思脸色惨白,她的表情略显狰狞。她如同一条搁浅上岸的鱼,明明四周都是氧气,却依旧感到濒死的窒息。
陆折思擡头看向窗外的月亮,她疲惫地闭上眼。
从前的陆折思也如大多数人一样,她也曾向往诗人口中那个美好的春天。可经历之後,她才发现春天与平常的季节无异,甚至更加让人煎熬。
嫩草发芽,树染新绿,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吸收她体内的生命力。
是的,人生有无数个春天,可她要熬过每一年的万物复苏。所有生物都在春天迎来新生,只有她被困在去年冬季淋了一场又一场不会停的暮雪。
“再坚持一下,熬过这个春天就好了。”陆折思不停的在心中安抚自己道。
“可这个春天过後,还有无数个春天。”她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遥遥无望的解脱,像是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刀,陆折思只是想想便感到绝望。
陆折思睁开眼,眼泪顺势而下。
“不等了,我要走了,宋山北。”
陆折思跌跌撞撞的走下床,她颤抖着手从书桌中翻出了一把锋利的美工刀。
陆折思跪坐在窗台边,她边哭边毫不犹豫的向手腕上划去。疼痛来袭的那一刻,陆折思脑中感受到了一瞬间的清醒,但是下一秒,她的思想便又开始变得混沌。
陆折思继续拿起刀,顺着之前的伤口划去,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江书端的手蜿蜒在地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妖艳的花。孤寂的月光落在她身上,为她徒增几分悲凉。
而另一边,刚下飞机的宋山北则是感到了一股没由来的慌张,他想了想,还是止住了给陆折思打电话的念头。
万一陆折思现在已经睡着了怎麽办,之前给她拿的那几副安神的药方,据陆折思所说,应该是挺管用的。
但宋山北仍然觉得还是不要打扰陆折思为好,她好不容易才有这麽好的睡眠。
宋山北将行李交给司机後,便上车开始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陆折思正看着自己手臂上干枯的血迹发呆。
良久後,陆哲思拿起刀子,再一次抵在自己的手腕处。下一秒,温热的血液以喷射状的形式溅上了她的衣服和脸颊,剧烈的疼痛,使陆折思不由自主的蜷起了身子。
陆折思的右手下意识的攥住自己的左手小臂,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逝,陆折思那张布满泪痕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充斥着难过的笑容。
陆折思颤抖着手,她费劲的拿起手机,血液很快便染上了她的手机屏幕。陆哲思似是解脱般的在屏幕上输道:“晚安了,哥哥。”
[陆折思]:晚两安了个歌哥哥。
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突兀,看到陆折思消息的那一瞬间,宋山北舒缓的眉头逐渐拧紧。
宋山北看着这串带着别的字符的文字,他掩下心头的不安,然後果断的给陆折思打去了电话。
那首略带悲伤的轻音乐在车厢内重复了三次,宋山北的心情也随着一次次拨打不通的电话逐渐变得焦躁。
宋山北的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他和陆折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双空洞如木偶般的眼睛,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