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无奈的一笑,他并不相信有什麽神褂,能够让人长生。但陆锦澜如此安慰他,倒让他不安的内心渐渐平静。
他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怎麽这麽晚才回来?”
陆锦澜闭着眼倚在他身上,疲惫道:“我们今天约谈了北州大营和守备处,情况比较复杂,就忙到了现在。”
阿七黯然垂下眼眸,意识到快活的日子大概就要结束了。他沉默片刻,忽道:“公事是永远忙不完的,我去要些热水来,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陆锦澜皱了皱眉,“懒得洗。”
“那我去打盆热水,你泡个脚。平掌柜送来的一些药草包,用来泡脚能够安神。你泡一会,好吗?”
陆锦澜不吭声,阿七笑着捧着她的脸,“陆大人,你没这麽快睡着吧?那你想怎麽着?累了困了,直接躺床上就睡,醒了会不舒服的,是不是?嗯?”
他蹭了蹭陆锦澜鼻尖,见她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便温柔的吻了上去。
十三急匆匆赶来,正在撞见这一幕,不由浑身一震,差点跌入窗外的花丛。
他定了定神,屏住呼吸仔细一看,陆锦澜好似困倦极了,几乎整个人都靠在阿七的身上。她那麽毫无防备,露出的那一截脖颈,正是下刀的好地方。
可阿七竟然亲了上去,小心翼翼又充满渴望,极度的温柔却也极度的浓烈。他亲吻着她的肌肤,鼻息中都是她的气息,却仍嫌不够,恨不得永远将她搂在怀里,一刻也不分开。
铜镜里折射出阿七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十三看得并不十分清楚,却又能分明得感受到他是自愿的。他,如痴如醉。
十三仿佛撞见鬼一般,惊恐发作,转身离开。
*
第二天早上,陆锦澜死活不肯起来。连阿七要下床,她也不许。嘴里一直嘟囔着,这些天太累了,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她要睡个懒觉。
阿七无奈,只好抓过一本百家姓,一边研读,一边陪着她硬躺。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项如蓁急忙忙来敲门,“锦澜!还没起吗?快出来,有要事。”
陆锦澜皱着一张脸,高声嚷道:“什麽事啊?”
“昨天那几个人,秘密联系我们了。”
陆锦澜立刻睁开了眼睛,阿七心里也咯噔一下。
他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麽大事,连忙把衣服拿过来帮陆锦澜穿戴,陆锦澜匆忙的将外袍一拢,“鞋。”
阿七赶紧把鞋拿过来,陆锦澜趿拉着就出去了。
阿七看着她神情凝重的出了门,站在门外和项如蓁低声交谈,他鬼使神差的靠近些,侧耳偷听。依稀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北州大营丶守备处丶前来告密丶赈灾银丶招认丶里应外合……
陆锦澜很快回来,说她要出去办事。她走後,阿七便枯坐在房里,愁眉不展。
叩叩叩!不知过了多久,十三敲了敲窗棂,翻了进来,“七哥,有什麽消息没有?”
阿七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没有。”
十三不信,“没有?她们昨晚回来那麽晚,是因为她们约谈了北州大营和守备处的所有将领,她回来没和你说吗?”
阿七心虚的移开眼神,“她的公事怎麽会和我说?我才认识几个字?又听不懂。”
“那你就没问?”
“问了,反倒被她训斥了几句。她说我一个男儿家,打听那麽多干什麽?”
十三脸色一变,“七哥,小时候咱们水训,我被卷入暗流差点淹死。是你不顾安危跳到海里,硬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着。咱们这些人都没有母父没有血亲,我其实把你当成我的亲哥。你和我,也不说实话吗?”
阿七沉默许久,看了看十三发红的眼睛,无奈道:“如果师傅问起,你就按我刚才说的传达吧。不是七哥不想跟你说实话,而是有些话不该说。我说了,便是对不起她。”
十三急道:“可你不说,主子怎麽办?师傅怎麽办?还有我,出了事,我们都会死的。”
“我知道!我也会死,我很清楚这一点。”
“那你还……”
阿七直视着他的目光,苦笑道:“北州已经死了那麽多人,为什麽我们就不能死?我们这些年杀了那麽多人,我们难道不该死吗?不能因为我们不想死,就去害别人吧。”
“七哥,你在说什麽胡话?我看你根本不在乎别人,你就是不想害陆锦澜!”
“是!我是不想害陆锦澜,因为她是对的。她为民请命,她追查真相,她没有任何错。她对我好,我不能背叛她。”
“七哥,陆锦澜到底给你灌了什麽迷魂药?你怎麽突然像变了个人?”
阿七摇了摇头,“不,我从来没有这麽清醒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世间的事有因就有果,以前做下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了,到了事情结束的时候,谁要取我的性命拿去好了,可我不想再错下去。”
二人一番争执,最後十三叹了口气,“你再想想吧,我也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你白白辜负了真心。她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可以陪她寻欢作乐的小公子,你为了她背叛主人背叛师傅,甚至搭上性命,值得吗?”
*
早上演完那场戏後,陆锦澜她们几个聚在一起,一直在等待着阿七把消息传出去。但中午时分,图灵回来报告,北州大营和守备处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