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呼地吹。
滚热的汤汁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杨菁却浅尝辄止,吃得有点难。
她平日里吃馄饨,多是卫所对门那家‘潘记’的,和别家的馄饨比,他家放醋会多一些,一开始感觉酸溜溜,味道重,后来吃习惯了,再吃旁的便不那么对味。
此时也不过将就吃上些许驱寒。
周成被氤氲的热气一熏,脑子终于开始转,猛地一惊:“他——”
“是,他去昭文侯府,开口便要找雪梅。”
杨菁神色冷然,“可他明明是去寻郑红儿。”
他下意识叫雪梅的名字,必是他心里清楚郑红儿并不在侯府。
杨菁抬眸:“还有,你若让你的小厮送信给我,你的小厮会半路上看那封信么?”
周成眼珠子一瞪:“他敢!”
杨菁叹气:“是啊,别说敢不敢,若真是普通送个信,又何必去看?但赵小狗却很清楚郑红儿给柳恭写了什么。”
“出事那日,柳恭约了死者,死者未至,反而死在了官驿,那这里面必然有个原因。”
周成只觉背脊生寒。
赵小狗既担负着勾连消息的重任,如今沟通却出了问题——
“有点可怕!”
周成简直不敢深想,赵小狗于死者郑红儿所言,必然是很亲近,让她毫无防备的人,就像自己身边的长随文安。
他从小就什么事都爱使唤文安,早习惯了,那是和他左右手一样亲密无间的人。
要是有一天文安想杀他……
啧!
周成打了个哆嗦,皱眉:“可死者死亡时间,这赵小狗正在花魁的出阁宴忙活。”
“咱家暗了的消息早递送了来,至少有二十几个人能作证,他一步都没离开过众人的视线。”
他话音未落,杨菁莞尔:“郑红儿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周成犹豫片刻,小心道,“是被狼咬死的?”
“没错,她又不是让人给咬死的。”
周成:“……”
自己脑袋真有疾?
周成苦着脸,想咆哮一场,不过他还是没敢,只是耷拉下脑袋咕哝了几句,还舔着脸乖乖给菁娘倒了杯热饮子。
别的倒没什么,‘十万两’还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边。
他闹腾的声音万一稍大,被当成初出茅庐,要惩奸除恶,拔剑扬名的倒霉蛋给片成肉泥可怎么好?
就如他想到那等场面,第一反应是怎么装聋作哑,想必到时候他那些好同僚,最多能惦记给他备一口棺材,装他还不知道齐全不齐全的尸体,别的也不可能了。
他可是家里三代独苗,不能随便乱死。
周成讪讪一笑。
杨菁握着杯紫苏饮,一边暖手,一边叫过旁边的差役:“叫上几个弟兄,把刚才差点攻击咱们的野狗抓回去,交给李仵作。”
周成愣了愣:“啊!”
“再找一找郑红儿的包袱。”
周成恍然:是,她那天是带着包袱走的。
差役应了一声,顺便将暗了刚飞鸽过来的卷宗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