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白桐轻轻握住她的手,嗓音轻了些:“阿月,我与你同生共死。”
李旌刚松了的气又提起来,激动得咳嗽了几声。
辜山月看看李旌,又看看漆白桐,她抽回手:“你爹有话对你说。”
漆白桐落空的手下意识追了下,他拧眉看向李旌,李旌表情沉重。
此刻漆白桐终于重新理解了李玉衡的话。
身份一旦确认,有些事情即便不是他想要的,也成了一份责任,更是一份枷锁。
他若是孤家寡人,别说杀皇帝,就是随辜山月杀穿这个世界又如何?
可若他的身份是平辽王世子,他的一举一动不止影响李旌夫妇,更牵动着整个平辽王府和辽东军的安危命运。
这就是李玉衡口中的放不下的东西。
李旌没有开口劝导,烛光在夜风中飘忽跃动,拉长他的影子。
漆白桐垂下眼睛,眼珠微微颤动,他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做决定向来很快。
他擡手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放到桌上,声响清脆。
李旌看去,两样东西他都很眼熟,王府在钱庄兑钱的玉叶和方挽晴带了二十多年的碧玉镯。
他额角青筋一跳,悍然擡目:“你……”
漆白桐道:“父亲。”
李旌愣住了。
所有的话都被这两个字堵住,情绪如奔流激荡,他红了眼眶。
漆白桐缓缓开口:“我认你们是我的父母,但我不希望我们成为对方的掣肘。”
他跪下来,身躯如风中松柏弯折,对着李旌叩头。
“就当你从未找回儿子吧。”
李旌後退一步,身躯微微摇晃了下,手撑住桌子,死死盯着漆白桐的脸。
尸山血海走过的将军,即便平日里和气慈爱,可一旦用气势压下来,能让空气凝滞如山,带着无可比拟的压迫感,压在漆白桐年轻的肩头。
可他面容沉静如水,脊背挺直,平和甚至温顺地望着李旌。
他在表示,他的想法绝不转圜。
良久,灯花噼啪一炸,室内明亮一瞬。
李旌挪开了压在漆白桐身上的目光,他拿起桌上的玉镯玉叶,扯了下嘴角,像是笑,又像是叹。
“你还真是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鞭子抽拦都不回头的犟牛。”
“多谢父亲。”
漆白桐又一叩头,慢慢站起来。
一转头,辜山月正歪头看着他们,漆白桐嘴角轻轻弯了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嗓音低柔。
“我与你同去。”
辜山月刚要开口,漆白桐揉揉她的指尖:“你的顾虑已经解决了,这次不能再拒绝我。”
“好吧,”辜山月嘴角翘了翘,反握他的手,“那便一起。”
漆白桐笑意温柔,眼底坚定光芒闪烁。
如果当他处于李玉衡的位置,注定两难,注定要将辜山月放进选项中,那这个位置他不会要。
他不会两难,辜山月更不会成为选项之一。
她是辜山月。
唯一的无价的辜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