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白桐垂下眼睛,即便他面上毫不在意,可那颗心早就在李玉衡出现之後,沉进了谷底。
辜山月没想到,他更没想到。
前些日子和辜山月单独相处有多快意,此时他就有多憋闷。
漆白桐努力稀释掉别的念头,露出个和平时别无二致的笑:“不说他了,肚子饿不饿?下午钓的鲤鱼正在炉子上煨着呢,我给你端来?”
辜山月来了兴趣:“好啊。”
鲤鱼熬了很久,汤都是奶白色,肉质软嫩,筷子一戳鱼肉就从骨架上掉下来,入口一抿就化,香得不行。
深秋天气喝一晚香喷喷热腾腾的鲫鱼汤,吃得人精气神都起来了。
辜山月连吃两碗,吃得後背都冒汗,筷子一放下,漆白桐又端来切好的甜瓜喂她,甜瓜脆爽清甜,为鱼汤蒸过的口腔带来甜丝丝的凉意。
辜山月没个正形,随意靠在漆白桐怀里,就着他的手吃得极其舒坦。
“好吃。”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辜山月看向漆白桐,这才发觉他出着神,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辜山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月光泠泠清晖,夜色寂寥,什麽都没有。
她捏捏他的脸:“漆白桐。”
漆白桐:“嗯?”
他回神看向她,下一块甜瓜又送到她唇边,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辜山月握着他的手,把甜瓜喂给他:“你吃。”
这一盘甜瓜,全进了辜山月肚子,这是最後一块。
漆白桐笑了下,张口吃下甜瓜:“很甜。”
辜山月顺势倒在他腿上,抱住他的腰,仰面看他:“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漆白桐微微抿唇,又摇摇头,“没什麽。”
辜山月眉头皱起来,在他腰上掐了下:“是谁说自己会听话?”
她一点也不喜欢漆白桐对她有所隐瞒。
半晌,漆白桐掩住眼底的失落,低低地说:“我只是有一点羡慕。”
其实不是羡慕,是嫉妒。其实不是一点,是很多。
嫉妒填满了他的心,他不想辜山月的手触碰到旁人,尤其是李玉衡,他不想辜山月的眼睛注视着别人,尤其是李玉衡,他不想辜山月脑子里想着旁人,尤其是李玉衡。
若李玉衡没有那层身份,不是乌山玉的儿子,恐怕他早就出手,无论如何也要将人早早击杀,不惜代价,好叫任何人都不能再占去辜山月的视线和心神。
可是李玉衡是乌山玉的儿子,他不能动,他只能忍耐。
辜山月一时没明白:“羡慕什麽?”
漆白桐沉默了很久,才能拔除那些恶毒的字眼,平缓吐出口中的话。
“羡慕你和李玉衡有那麽多的过去,羡慕他在你心里地位斐然,谁也无法动摇……我都好羡慕,”漆白桐握住她的手,垂首将脸贴上她的手心,黑眸黯淡望着她,“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坏?”
辜山月笑出来,撑起身体亲了下他的脸:“不坏啊,你和他不一样,你不用羡慕他。”
“是啊,我和他不一样。”
漆白桐眼睫轻轻颤抖,迎接她的吻,心底感到幸福的同时,一阵刺痛。
他从来都和李玉衡不一样,他们无法相提并论。因为在他们之间,她永远选李玉衡。
李玉衡一来,小院的安静和谐被打破,白天晚上他总是要辜山月去陪他,他身体病着,辜山月对他几乎是纵容。
而漆白桐更是从不置喙,只在辜山月回来之後,一如既往地体贴温柔。
两天时间过去,李玉衡身体养好了些,早晨起来和两人一同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