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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第1页）

第83章

月桂君眼观鼻鼻观心，旁若无人地坐下来，准备吃饭。白至正嘴上的乌青淡了许多，他挑着眉，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他无辜地指了指董拙道：

“青牛精，微明，你没看出来？”

祝微明心道：怪不得犟起来不顾死活，原来是一只青牛成精了。董拙一看他的老底被人当衆掀翻，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转过身，就想走出饭厅。

原来这个董拙的确是董文渊曾祖那辈，偶然买来的一头青牛，到了董文渊父亲那一代，这只青牛已经超过一百岁，董家一直认为这只青牛是个祥瑞，养在後院，由一个厨子的儿子照顾。

那厨子的儿子立志继承父亲的衣钵，没事就在牛棚背菜谱，日久天长，这只青牛居然听会很多菜的做法。

到董文渊年轻时候，这只青牛果然化形成人，索性董文渊胆大，并不怕这个青牛精，还闹着玩般给他取名董拙。科考及第上任後，走到哪里都把这个忠心不二的董拙带到哪里。

因为别人不知道这是个妖精，董文渊也不欲人们知道他家里养着个妖精，干脆让他学厨子，一直在自家後厨干活，也不与外界接触。

这青牛精没大接触过外面，唯一知道他底细的只有董文渊一人，是以有很大的依赖心理，董文渊流放，他说什麽都要跟着一起走。

他是没想到刚到祝家就遇到另外的妖精，他的底细还被说出来，一时感觉到自己可能会被围剿，向时董文渊就曾和他说过，千万别让人知道他是青牛精，否则大家要麽会抓起来把他烧死，要麽就会驱逐他进山林。

董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浸到冰水里，这家人看样子不会烧死他，但驱逐是一定的。

祝微明开口道：“董师傅，回来，我既答应你，就不会因你的出身失信与你，何况咱们这里人少妖多，没人会因为你是青牛精就对你另眼想待。”

董拙有点意外地停在饭厅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不安地扫视着屋里衆人。

赵氏点了点头，那意思是，放心吧，真的没人小瞧你。祝微明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座位道：“在咱们这里，不养吃闲饭的人，大家都尽一份力，更没有官宦人家，不上桌的讲究，要做一起做，要吃一起吃，来吧，吃饭，让大家尝尝你的手艺。”

董拙有几分忐忑地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慢慢走到祝微明身边坐下来。

白至正拿着筷子夹了一个菘菜肉卷道：“微明原来没做过这道菜，今儿怎麽有空做这麽多菜？”

说完咬了一大口连连点头称赞：“好吃，好吃。”

柳承井埋头吃那盆干菌子烧野鸡肉，吃出点跟师傅烧的不一样的味道，也很好吃，他决定以後对董拙好一点，每顿饭都让他烧这个菜。

这位董拙食量巨大，柳承井就够能吃的了，他比柳承井两个还能吃，剩下的菜他一扫而空，也不知道他最後吃饱没有。把秦先生和舒歌看得目瞪口呆，寻常五个人都吃不过他这一个。

吃过饭，舒歌和赵氏洗碗筷的时候，悄悄对赵氏咬耳朵：“婶，咱家会不会被这个董拙吃穷？”

赵氏瞪她一眼：“吃得多也干得多，你不看他干活多麻利？既然用人家干活，就不能嫌人家吃得多，不许欺负老实人！”她是看了来了，董拙是真老实。

白至正和月桂君去给秦先生交帐，秦先生先理帐，理完帐後，就开始授今晚的课。

原来的竈房因为有封使君给点的烛火，新厨房建好後，祝微明把这个旧竈房改成晚间识字的教室，平时赵氏晚上做针线也在这里。

董拙因为化形已经二十多年，居然识字，但他仍旧和大家坐在一起认真听秦先生讲课，倒是一个随和的人。

每晚饭後学习，成了祝家的必备课，就连赵氏，也跟着一块识字练算术，这个学习氛围倒叫祝微明很满意。

晚间课後，祝微明把董拙叫到厨房，手把手教他准备明天要用到的一些食材，两人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认真，一直准备一个多时辰，才把明天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妥当。

董拙看出柳承井对他格外友好，就和柳承井睡到了一个屋。

祝微明锁上大门，站在院里看了半天星星，这个时代，大气没被污染，即便是夜晚，也是空气清新，夜空发着幽深的蓝黑色，几点星子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一般。

他看到秦先生屋里灯还亮着，就去敲了敲门。

秦先生身上穿着赵氏给做的棉袍，暖和得紧，倒不用再披棉被了，看到是祝微明，忙请进来。

祝微明看到桌上还有摊开的纸，上面写着“千妖食肆”几个大字。秦先生看他目光落在那字上，解释道：“我打算在路口竖个牌子，方便来订货的人认路，免得他们找不到，还得到处打听。”

祝微明倒把这茬儿给忘了，赞道：“秦先生细心，考虑得周全。”他在桌旁的椅子里坐下，秦先生走到站在炕边，又往炕竈里填了两根木头。

祝微明道：“秦先生，今天我进京，看到大理寺卿因为石家谋反那个案子，牵涉人员太广，办得太狠，被人参倒台，今天流放到山海关了，董拙就是他家厨子。”

秦先生嗤地笑了一下，不屑道：“哪里是什麽办得太狠，不过都是些党系斗争，你方唱罢我登场罢了，说不得赶明儿，参倒他的人，又被别人参倒了，都是帝王制衡术的牺牲品罢了。”

祝微明看着秦先生笑而不语，秦先生也笑了：“东主为何发笑？”

祝微明道：“秦先生既然把官场看得如此透，腿若治好了，还去参加科考吗？”

秦先生被祝微明问得有点发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跳跃的灯头，他长长叹口气道：“若真有机会，还是想去，别人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却不是。”

“秦先生单纯只是一个执念吗？完成自己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