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埋头苦干的归山繁无声地扯扯嘴角,他语气不耐:“又怎麽了,园长?”
他转过身,一副被蹉跎狠了丶不愿反抗的模样。
“是又要多砍几根竹子?麻烦您能不能算个大概,我好一次砍完,省得天天往这里跑行吗?”
一枚竹叶从女子额前划过。
白宁杭笑道:“那自然是不能,这种墨竹只有新鲜砍伐的,才结实坚硬,早些做成竹筏泡进水里不易腐烂。”
“要是放个半天,它们就会干枯开裂,所以自然只能委屈你了。”
归山繁不愿再和她多讲,转身又是砍竹子。
身後窸窸窣窣,不多时,女子到了身旁,手中变出一把斧头。
“终于觉得良心不安,替我分担了?”
白宁杭摆摆手:“那当然不是,我还要做个大竹筏,你砍得慢,我可等不了。”
归山繁欲回嘴,白宁杭先发制人,指着他砍了一半的竹子:“你选的那根不行,太过纤细,要挑粗壮的。”
归山繁咬紧後槽牙:“知道了。”
……
躲在暗处的竹王心中义愤填膺。
这些可恶的混蛋,将它的子民全然视做案上鱼肉,不可饶恕。
它的目光死死落在不远处的两个家夥身上,地面忽而钻出无数的根系,悄无声息,似毒蛇缓慢地靠近。
就在那根系即将触碰到二人时,无形中触及某种力量,灼烧了它的根系,竹王吃疼地闷哼一声。
「你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蕴含妖力的声音传进脑海中,竹王愣着原地。
是谁?
又有谁来到这里?
「多可怜呐。」
竹王警惕地环顾,没有其他妖怪。
「墨竹一系安分度日,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可却因他人的一己私欲,饱受欺辱,族人惨遭屠戮。」
「换作是我一定咽不下这口气。」
竹王眼神一狠。
怨恨被这极具蛊惑性的嗓音勾得愈燃愈烈,本不该袒露的神识因极致的怨气露出了空隙。
早在空中游荡的一缕缕细若游丝的黑气趁机钻入竹王身体。
痛呼哽在喉咙里,竹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昏厥过去。
黑气从他的躯体里又钻出,似细密的铁线将他分割成碎块,又化作蛆虫啃噬。
最後散成一团黑雾,像传播的花粉般悄然感染了整片竹林。
扭曲的恨意在竹子体内埋下祸根。
白宁杭砍完最後一根竹子,眼神似有若无地往竹林深处一瞥。
“怎麽了?”
归山繁捆好五十根竹子,将要扛着回静波潭,却见白宁杭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白宁杭:“总感觉有人在注视着我们。”
归山繁嗤笑一声:“那定是老天爷在看着你奴役妖族的恶行。”
女子翩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