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体内的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奔涌。
力量的突然涌动……不是防御,而是进攻!
他没有试图去格挡那根本来不及阻挡的魔刃,而是遵循着刚刚获得的本能指引,并指如剑,将那股新生的的神力,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极其凝练的金色细线,不偏不倚,直刺魔主的心口。
他赌魔主绝不会硬扛这蕴含着这股神力,否则会对他造成再次伤害。
果然!
面对那一道疾射而来的金色细线,魔主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忌惮,那是万年前重创留下的深刻阴影。
他原本志在必得的狞笑僵在脸上,不得不猛地撤回部分力量,身形诡异地一扭,仓促地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漆黑魔盾。
但金色细线势如破竹般接连洞穿了数层魔盾,虽然最终力竭消散,但也成功阻断了魔主对那必杀魔刃的精准操控。
射向千灵的魔刃因此微微一偏,擦着陆无辞的手臂掠过。
“嘶啦!”陆无辞的衣袖瞬间被腐蚀消融,手臂上留下一道冒着丝丝黑气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抱着千灵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嗷呜!”千灵眼睁睁看着那魔刃掠过,感受到陆无辞身体的震动和瞬间弥漫开的血腥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小脑袋拼命往他怀里钻。
魔主化解了金色细线,看到陆无辞受伤,脸上重新露出残忍的笑意:“徒劳的挣扎罢了,本座看你还能挡几下!”
他再次擡起手,更加恐怖的黑色又开始凝聚起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再次出手的刹那,情况发生了变化。
“呃……”魔主突然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闷哼,凝聚的魔威骤然溃散大半。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闪过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有什麽东西在他体内剧烈冲突,要撕裂他的魔魂。
“该死……留下的禁制……竟然还在……”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不甘,“连对你这孽种直接出手……都会引发反噬麽……她竟护你至此?!”
他死死地瞪了陆无辞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滔天的恨意,有难以磨灭的恐惧,更有无法亲手立刻复仇的憋屈。
“孽种……我们还会再见的……待本座彻底炼化这反噬……定要你……”狠话未放完,他似乎再也无法压制体内的痛苦和冲突,身形猛地一晃,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烟,狼狈不堪地倒卷回天空那幽暗漩涡之中。
漩涡急剧收缩,连同那恐怖的魔威一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冰峡中惊魂未定的三人一蛟,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魔气与血腥味。
短暂的死寂之後。
“陆兄!”
“神子!”
云湛和蛟兽同时急切地围了上来。
陆无辞却仿佛脱力般,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额头上布满冷汗,手臂上的伤口黑气蔓延,触目惊心。
但他依旧用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千灵,没让她受到丝毫磕碰。
“呜!呜呜呜!”千灵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看着他那被魔气侵蚀的手臂,急得团团转,小舌头不停地去舔舐他的伤口周围完好的皮肤,试图用这种方式替他止痛,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着口水沾湿了他的手臂和她的绒毛。
她从来没有这麽害怕过,哪怕是自己掉进黑洞里,也没有此刻看到陆无辞为了保护她而受伤这麽恐惧。
陆无辞忍着剧痛和魔气侵蚀带来的冰冷麻木感,低头看着急得直哭,还在不停舔舐自己的小狐狸。
那冰冷的心湖仿佛被她的泪水和温暖的舌尖烫了一下。
他伸出未受伤的手,轻轻按住了她忙碌的小脑袋,声音因忍痛而有些沙哑,却异常低沉柔和:“别舔了……脏。”
千灵却不管不顾,依旧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固执地呜咽着,小爪子轻轻扒拉着他按着自己脑袋的手,还想继续。
云湛迅速取出解毒祛魔的丹药递给陆无辞,又看向他手臂的伤口,面色凝重:“好厉害的魔气,必须立刻逼出!”
蛟兽巨大的头颅也凑近,喷出一股带着寒气的白雾,笼罩在陆无辞的伤口上,暂时减缓了魔气的蔓延:“神子,凝神静气,尝试引导您新得的力量驱散它,您的神力对其有克制之效!”
陆无辞点了点头,吞下丹药,闭上眼,开始艰难地引导体内那缕新生的神力,流向手臂的伤口。
千灵就安静地蹲坐在他身边,用自己的小身体紧紧依偎着他未受伤的那边手臂,一动不动,只是用那双含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这样就能给他传递力量。
冰峡中暂时陷入了寂静,只剩下神力与魔气对抗的细微声响,以及衆人沉重的呼吸声。
云湛在一旁护法,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今日所知的信息太过震撼,魔主的突然出现和离去也充满了诡异。
他看向那庞大的蛟兽,心中疑虑更深:这蛟兽,在此等待万载,真的仅仅是为了报恩和指引吗?
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陆无辞因全力对抗魔气而心神内守之时,他怀中那枚一直贴身的,看似普通的雪花状玉佩,正轻微地散发着微光,与冰峡深处那根玄冰柱残馀的气息,産生着某种极其隐秘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