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二十四】
五班这两天格外低沉,除了来看他们班级笑话的外,其他人都跟避瘟神一样。
冯天觉得很熟悉,像极了初中那两年,谣言再怎麽造都行,方杰宇从不解释或澄清什麽。他不需要清白一样,校内消息跟龙卷风似的,来的快去的也快,反正最後讽刺他的依旧是要一起混的。
毕竟他们生长环境本就下流,互相瞧不起,互相嘲讽玩笑,互相搬弄是非,又有互相“相依相靠”的味道。
所以方杰宇保护多年的家里情况被曝出来,对别人说只是一谈资,对当事人来说是事实。
李文彬来过一回,撑在窗台前挑衅人。
费玉大课间身体不适吐了一回被架回教室,刚好看见偷跑进来的李文彬。
“又偷钱?”费玉双手抱胸冷冷的看他。
李文彬翻东西的手一顿,两个人互看不爽,他回:“偷你妈……”
费玉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刚好在方杰宇座位旁边,也就是李文彬翻的那个位置身侧,也没有看他。打断说:“要是李仗明管不好你,我可以帮帮他。”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语气甚至算不上威胁,好声好气的商量一样。
李文彬惹不起他了,骂了两句就走了,即便课间结束把冯天那几个咒了狗血淋头也没再对费玉出言不逊过。
冯天差点上去打死他。
费玉嫌他烦,一关窗夹肿了他的手。
冯天觉得很奇怪,谣言那麽多他跟不知道一样不谙世事,被扯进去一起传,走在路上遭人指指点点,毒蛇一样的碎语,有人明显拦他,但他就是跟没事人一样。
除了天气变化他有点着凉,身体不好吐了两三回,面容憔悴了一点,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兄弟烂成这样伤心。
方杰宇打电话来的时候是周二,到周四冯天才慢吞吞的告诉费玉,而费玉就像是早已知道一样毫不意外。
周五又下雨了,湿闷的空气笼罩着整一片。
因为方杰宇没让冯天他们一起去,所以他们几个一步三回头的盯着费玉,後者被盯的寸步难移。
方杰宇把房子的备用钥匙给了费玉,推开院门却停在门口没有进去。
屋里太安静了,方杰宇平时走个路都要跟拍板子一样“啪啪啪”,如今一点儿声也没有。
费玉呼了口气拧动钥匙走进去。
里面灰蒙蒙的一片,没开灯,他把钥匙搁在玄关处,换了鞋子一步一步走。
地上到处是抽到一半被灭掉的灭的烟蒂,是甩的稀碎酒瓶子,是堆在茶几上发霉的快餐盒,是湿了随便扔的书本,是那麽大一个人却窝在沙发边角的方杰宇。
他像是睡着了,曲着一条腿,衣袖被撩起卡在肩头,露出青青紫紫的手臂。脸上的伤倒消了一点,毫无表情的脸犹如一滩死水,睡梦中连眉头都是紧锁的。
费玉叫了他一声,在屋里回荡了一圈,没人回他。
“方哥。”费玉站在沙发旁,一手撑着扶手一手去摸他的脸,三指擡起他的下巴,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对方的唇。
方杰宇压根没睡,麻半条腿,享受了完的这个吻,踢掉拖鞋用脚後跟蹬住沙发,腿分开了点,搂着费玉亲吻。
就他这点小把戏费玉怎麽可能看不懂,手放开了他的脸,勾着他的脖子压的人往沙发背靠,有双手搂着他的腰。
费玉睁开眼看他,望着那双熟悉的眼。
“你还好吗?”他问方杰宇,身子软到瘫坐在地毯上。
“好的很。”方杰宇豪气地回他“堵我的人,老子一个个找回去了,爽不爽?”
“爽。”费玉坦荡的回视他,单手撑在地上。
“那你知道吗?”方杰宇微微俯下身子,伸出手擦了擦费玉的脸“我看见周絮诚了。”
“你的表弟骂我也骂你,说我俩一样贱。”
“所以呢,你怀疑我?”费玉挑眉问,语气轻松。
“没有,因为陈朝梁还在蹲他。”方杰宇说“是怀疑。”
费玉拍拍他的手。
“随便,然後呢?”
“我有什麽然後?去做澄清,让乱传我妈那几个傻逼马上闭嘴,我想弄死那几个人,想掐死在幕後指挥的那个人,想抽死他打个半残。”
费玉擡头亲了亲他的眉宇“不气。”
“我妈好多年都没被这样子骂过了。方敬中在家让保镖压着我想抽了我一顿,但因为打不过我扇了我妈巴掌被我打下颗牙。”方杰宇继续说“有人说是费净,是黄佑亮,是李文彬,甚至是你是冯天张云吴绛!你说我信谁?”
最後两句他几乎是朝着费玉吼出来的,情绪濒临崩溃。
“我他妈能相信谁?所有人都在骂我,我恨死那个人了,我瞧不起他。”
费玉被抓得生疼,心猛地一抽,他抓住方杰宇的手。
“你爱信谁信谁,只要你愿意没有谁是不能信的。”
“你有没有错你自己清楚,你最好恨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