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
这才反应过来,不是风,是一脚踹过来的方杰宇。
那一脚正中他的肚子,痛到一抽手一放,哗啦啦的练习册飞了一地。
费玉没反应过来,又被补上了一脚正中膝盖了差点倒下。
颈上忽然着力地被拽起来,跟吊着一样,然後一拳揍得两眼一黑,甚至没来得及想什麽,人就被掐着脖子压在肮脏的雨水中。
雨太大了,水涩他眼睛睁不开,可他听得见很多人的议论声中,那句话被无限放大,把掐的他缺氧的方杰宇问他。
“你怎麽跟我保证的?”
甚至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他又挨了一巴掌,脸肿了半边。
方杰宇吼他:“你他妈贱不贱啊?用这种恶心的手段弄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缺氧感反应费玉说不出一句话,公开在一栋楼面前的暴力,他毫不害怕。
你有本事就来。
他想。
“是你吧?”方杰宇把人提起来“你的好表弟全招了,我告诉你,我也可以让人这样子做。”
“就算是玩不应该是我们的事吗,神经病也知道不玩了睡完骂我走人,你他妈阴一手联合别人吃里扒外。”
费玉被他扯着头发,强迫性的擡头,那张熟悉的脸与往日种种神情都拼合不起来,是由愤怒与野蛮,控诉与指责拼接起来,像是某种失了心智的动物。
“谁跟你玩了?”费玉被掐的喘不过气,一字一字又一顿一顿的“对不起,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被你发现了。”
“我去你的。”
方杰宇挥了一拳上去,又把人甩到地上,费玉毫无招架之力。
这场打架事件被一栋楼的学生全体趴在栏杆上,看着巡逻的保安发现後连拉开都很吃力。
不是说两人打得不分理智,而是方杰宇丧心病狂的往费玉身上扒,後者鼻腔流血,肿了半张脸,衣服全湿,膝盖见肉,脖子更是一片青。
年级主任都坐不住了,冒雨拉人,李胡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下来,连着七七八八的一群。
“方杰宇你干什麽?你再掐人家脖子!”李天一想冲进人群中拉人,但硬生生被弹了出来。
“方哥!方哥!”冯天他们混在里面,几个人挤进人群,拉开保安,用力喊叫。
一个拦腰把人拖开,纷纷按住手,武力压制着,老师保安那边也终于把费玉抢了出来,立马擡去了校医室。
方杰宇都要被气炸了。
“放手,给我都放手!”
“到底怎麽了?你说你不是和费玉最亲了吗?现在要弄死他?!”冯天吼道“你有病还是他有病?闹那麽大!”
“那傻逼把我的事到处乱传,别人联合他来搞我,我他妈栽他手里了,他有病到我要弄死他够吗?”方杰宇说“我现在要甩了他,恨死他这个神经病,跟他哥一样见一次打一次!”
冯天不知道自己是愤怒大过于震惊还是震惊大过于愤怒,脑子同断了片的电影一样,有一股情绪难言说。
方杰宇发狂後的手都在抖。
一股很冲的劲子在他身上压抑,像没爆发却已到极限的火山口。
他的背绷的紧直,呈现出一个抵御的姿势,他的情绪从四处涌来,盖在心头上压不过气,而有气撒不出去更让人难受,雨打带肩头的感觉越加疼痛,他弯下腰,咳到死。
他不理解费玉,之前对他有多喜欢,现在这种厌恶的感觉就有多可怕,甚至对他怀有某些歹毒的想法。
要是一开始费玉是明确的和他针锋相对,不玩假惺惺的玩恶心人那一套,也不至于到现在那麽瞧不起他。
那种恶心人的心理战局他真的玩不起。
本来是枕边的男朋友跟死去的王航一样用同一把刀,用同样恶心的招数,那一幅幅往日的画面浮现出来,让人泛胃酸。
方杰宇不会和别人绕弯子,不会放下身姿跟人好好谈。
他会端着架子欺负回去,人生字典中就没有“我错了”三个字,这种软弱的精神刻不上他的脑海,当大哥的时候不论怎麽被欺负,都不认输,不服软。
用拳头“说”惯话的他,别人不会听,只会看他的手。
而当他举起手,所有人都不信他;当他张开嘴,所有人都不听他。
他不怕被人堵,不怕家里那点陈旧破事被搬回出来,不怕谁谁谁和谁谁谁一起唾骂他,他唯一不甘的是费玉这个人。
曾经那麽喜欢的一个人,从头到脚都在和别人谋划他。
那麽熟悉的重现,方杰宇差点都要对自己自嘲了,无能和无力卷来的时候比任何一切都要可怕,他曾经那麽信誓旦旦而现在又在蹈袭重折,如同在这个春末突然被霜雪寒风抽的四肢断裂。
很难心甘情愿,很难由衷,很难心慈接受,也很难对喜欢过的人下狠心。
可他偏偏是受不了委屈要报复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