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很用力的抓起他的衣领,给了他一巴掌,并不重但很响。
“我到现在才知道!你跟妈妈说很丢脸吗?有什麽事是我不能知道的,有什麽不能说?!”
“现在枪口全对着你,我要保你有多难,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委屈我清楚,人费玉有多错我现在也清楚,你这麽解决是想干嘛?想逼死我还是费玉?!”
“我平时一直在叫你不要干那麽多混账事情,你到底是一点没听进去。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他费玉是不是费净的弟弟?你糊涂啊方杰宇你去招惹人家的吧?给人家机会了!”
方杰宇不吭声,被推下两阶台阶。
“回答我。”
“那你别保我了!”方杰宇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擡头时看到眼角蓄满泪水的梁曼。
“你再说一次。”梁曼擡手一抹眼泪,却像是牵拉到了什麽机关一样,越抹越多。
梁曼深呼吸好几次,气息好不容易稳了一点,方杰宇就重复了一次。
她气到胸口疼,扶着墙一点力气都没有。
方杰宇想要去扶她,但被她以同样的方式甩开了,缓了两三分钟这样,梁曼又开口。
“你喜不喜欢他,你恨不恨他?妈妈真的看不懂了,儿子越大心思越难猜,也不管怎麽说,我还是要保你的,妈妈就替你决定这一回,读完高中,上个职校,熬过这几年,你该干嘛干嘛,我再也不干涉你。”
“妈妈一直想把你教成一个好人,再不济也是一个普通人,但我好像失败了,所以我刚刚那一秒想清楚了,我不要你有多好,你开心就行,从今往後,你不後悔就行。”
方杰宇的话梗在喉咙中不上不下,怎麽也说不出口。
他的胸腔有力的起伏,好像有人斩下他良心的,他的十根手指,由全身骨骼的最深处探出了难受。
差劲死了,没用死了,他妈妈甚至都不想管他了。
跟废物一样,说不出什麽话,憋红了眼圈却没有理由。
梁曼见过费玉一面,在事後的三四天。
她只身一人前往医院的时候,甚至做好了被对方家人赶出来或堵在门口羞辱她的准备,而不料,没有人。
准确来说,整个病房只有费玉一个。
费玉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实际没有动到筋骨,但脖子要养一两个月,他自己的原因,从市医院转到了私人医院,单人病房的空阔衬的他整个人很孤寂。
他没有拒见梁曼,单看一眼,他就认出了来人。
对此,梁曼很震惊。
“阿姨想问什麽就问什麽吧。”费玉坐在床边,踩着床下的横杆手撑膝盖,不紧不慢地削苹果的皮,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梁曼之前见过他哥,也和他母亲打过交道。不知道为什麽,上一次处理费净的事情对方母亲还全程跟进,这次却连个消息都没吱声。
梁曼知道自己儿子和费玉之间肯定会有些什麽她说不上来的感情,所以她没有摆架子居高临下,只是简单的关心和问了他几个问题,费玉也一一回答。
“我们闹完了就是完了。”费玉削皮的刀不小心划到指腹“看不惯他的人和我一起做的事情,现在结束了,我没什麽所谓了。他想怎麽报复就怎麽报复吧,反正我不会在这座城市了。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和他以後应该也不会见面了,阿姨你放心。”
费玉扯了张纸巾擦手,只见苹果滚到垃圾桶里,他继续平淡阐述。
“有点不着关系了,说话太乱了,”费玉把小刀叠好,放到桌子上“总之,您放心,您和方杰宇怎麽讨厌我恨我都可以,我以後也没有可能再去惹他了。”
“你最後想怎麽处理呢?”梁曼问“关于谅解书,作为一个他的妈妈,我想请你。”
“我没想害他了,谅解书我会在最後的时候交给老师。”
梁曼坐了半个小时,提出来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但费玉抛出来的每一句都是一枚炸弹。
费玉这个人是奇怪的,说的话比她想象的要多,很频繁的重复一个意思。
也许是我没事找事,是害了方杰宇很难看,也随便你怎麽埋怨都无所谓,我也不会再去招惹方杰宇,方杰宇怎麽对我我都忍。
真的是很有病的想法。
这到底是什麽人?
两周後,两人见到一面。
方杰宇是被拎回来当衆批评的,升旗台上念检讨公开处分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