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也还未入京,秦氏在刘家的一间商铺里处理着杂事。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後,闲适的直让人犯困,忽然有人闯入,店中小厮恰巧在後院处理杂物,只有秦氏一人在店中翻阅账本。
来者是一对略显狼狈的夫妻,但衣着非同寻常,而面容一个俊一个美。
他们摇头示意秦氏不要声张,又询问她能否暂时躲在店中。
不知为何,秦氏并不觉得两人会对她造成危害,暂且让两人藏在身後的一间用来歇息的小屋子里。
不久後,门前围了一群穿着软甲手持兵器的士兵,带头的一脚跨入,扫视一圈,并未多看秦氏一眼,擡手就让身後之人进来搜查。
秦氏将後院的小厮喊出来阻止,又多次询问这群人的目的,全然不被理会,他们还是在店中到处翻找着。
即使她大声呵斥收到的也不过是被凌厉的视线威胁,直到她亮出刘家的令牌。
那时刘家虽还未进京,但也是盘踞一方的地头蛇,在郎溪还是顶得了事的。
幸好令牌确实起到了震慑作用,那群人一离开,秦氏身子一下子软下来,瘫坐在木椅上,又将小厮遣散到後院。
躲在身後屋里的夫妻出来,简单交谈道谢後又匆匆离开。
秦氏单从衣料上推断两人身份不一般,看他们行色匆忙丶躲躲藏藏,应当也不方便多说。
约莫过了三四天,她听闻京中巨变,皇上与皇後在回京路上驾崩,而刘端则开始吩咐家仆们收拾起家当。
即便她心中有猜想也无力去改变什麽,过後只当是秘密压在心底。
“老妪常想若那日能多问几句,或许一切又会有所不同。”她说完摇摇头,“可惜没有如果。”
她擡手轻抚沈施的脸颊,随着她的嘴角牵动起皮囊,出现一道道沟壑般由岁月与苦难留下的痕迹,“真像啊。”
说着,她手随着视线上移,抚平了沈施皱成一团的眉头。
粗粝的指尖轻柔地扫去沈施的疑虑,她顺着手指同秦氏对视,“大娘可还记那日搜查之人的模样。”
“太久远了,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与你父母那般,能让人惊鸿一瞥自难忘。”
“不过,老妪猜测这些人应当同刘家脱不了干系,而与刘家关系紧密的有王家,除此以外金丽亦有可能参与其中。”
“当时金丽与安远商贸往来频繁,郎溪大街上到处都是金丽之人,说来也奇怪,不久前刚宣战,真刀真枪打过战,没过多久两国议和,重开商贸,再之後苍南国宴请你的父母,又过去几日两国大乱。”
“您怀疑其中有隐情。”
秦氏郑重点头。
苍南的首都也是他们唯一的一座城池,忽然一日措不及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安远的人几乎都在焚城前逃离确实可疑,也难怪季随後将这笔账算到安远头上。
但沈施了解她父皇为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不屑一顾,再者几日後他们也“病逝”在回京的途中。
而唯一获利的只有金丽以及与之合作之人,也就是京城里的世家,当时皇权不断集中,世家权力被分散出去,若有朝一日群龙无首,龙嗣尚且年幼,世家便可合理代为管权,皇权被架空,再想收回不知又要多少年。
不过这一切只是推论而已,要将过去的人与事再一次拾起比尘封所要花得时间更多。
沈施只能一步步来。
“多谢,大娘告知。”
“心中有愧,若不做些什麽,死也不得安宁。”
沈施暂时将过往之事抛之脑後,问起秦氏,“大娘已经想起往事了吗?”
秦氏但笑不语。
“希望您能替我保密。”
狭小的屋檐中两人交换秘密,只为等待水落石出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