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净觉手艺不如当年了
太皇寺僧衆颂罢四月最後一场佛经,谢文珺叫後厨沽一壶酒来喝。
没坐在膳桌前斟酒闲饮,她手托酒盅,走到太皇寺幽林中踱步闲逛。
谢渊拿荣隽从谢文珺手中换走了监视百官的检人司名册,荣隽回了永宁殿。永宁殿四周的禁军丶武僧也不再严密把控,分散到太皇寺各个大殿丶路口守着。
谢文珺不再被困在殿中,却仍不得出寺,走到哪里都有人监视,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眼睛紧盯。
皇上只下令禁军与太皇寺武僧护长公主安危,不曾明令禁足。谢文珺要在寺中走走,禁军对此毫无办法。
酒罢,谢文珺想召见酿酒的和尚。
一眉眼间尚带几分稚气的武僧好意劝道:“长公主殿下,净觉师傅脾气刁钻古怪,除了方丈,他谁的话也不听。”他将觉悟的觉字,念成觉。
荣隽一听,道:“净觉?是觉悟的觉,还是睡觉的觉?”
“方丈赐的法号是觉悟的觉字,但我们寺中都喊他睡觉的觉,若不酿酒,他一整日净在睡觉。他脾气不好,见谁都不说话,开口便骂人,打又打不过,寺中衆僧都不喜欢他,见着他都远远地避开,还有,他一把岁数,早课还经常迟来……”
武僧连珠炮一般狠狠控诉。
荣隽忙打了个制止的手势,阻止他再说出更多的口水话。
谢文珺道:“荣隽,去请来。”
武僧叹一口气,蔫了。t白说。
太皇寺的酒水买卖做了许多年,十里八乡远近闻名。净觉和尚每隔几日拖着板车山上山下跑一趟送酒,这日回寺刚卸了车,便被方丈请了过来。
净觉和尚站在青石板径上执一个佛礼。
“贫僧净觉,见过长公主。”
他低着头,依稀能看清面部肌肉走势毫无规律,眉毛鼻唇胡乱牵扯,这种面相大致一瞧,便不难看出他入佛寺之前造过杀孽。佛门净化多年,都没能洗去那一身凶戾。是以常年躲藏在太皇寺後山,与酒为伴,轻易不见外客。
谢文珺道:“久闻净觉师傅酿酒手艺非凡,本宫也想学学这酿酒的门道。”
净觉和尚道:“独家手艺,不外传。黄土埋身,这酿酒方子贫僧也要带到地下去。”
荣隽的剑抵上老和尚的脖颈,老和尚斜眼一睨,“要喝酒後山多的是,施主要执意动武贫僧也能过几招。”
荣隽搅动剑刃,剑锋横削。净觉和尚双手合十,脚下不丁不八,向後飘退数步避开一剑,双手猛地一分,手掌带着呼呼风声,直冲荣隽的天灵盖劈过去。
这一掌是动了杀心。
荣隽以剑挡下这一掌,整个人被这股掌风震得连连後退,长剑险些脱手。
方才那位血泪陈词控诉净觉和尚的小武僧,早已躲得远远的。
“荣隽,不得无礼。”谢文珺道。
方丈也紧忙出声:“净觉。”
净觉面色十分不悦,立章对谢文珺执一礼,“贫僧告退。”
他才要走,目光却盯在谢文珺腰间露出的一截金属器物上,挪不动脚步了。
他惊诧须臾。
缠在虎口的佛珠轻微晃动一下。
馀光瞥过四周,见四处是把守的禁卫与武僧,他背过身走出一段路,“诚心想学酿酒,明日酉时後,後山老松下寻我。”
翌日酉时,谢文珺寻到後山时,净觉和尚果真等在一棵老松树下。
酿酒地没筑泥墙,扎了一圈野篱桩,院里砌几口酒竈,一间放酒桶的木屋,角落里摆置着一架板车。再无他物。
“其他人不准跟进来!”
净觉和尚凶名在外,武僧不愿进来招惹他,禁军见此处清净无人,院後便是悬崖,便也自觉守在篱笆庄外,盯紧里面。
净觉和尚扫净酒竈,嗓音低沉,问:“铁錽信筒怎会在你身上?”
“故人相赠。”
净觉和尚一言不发,提来木桶,把浸泡过的高粱糁一瓢一瓢舀进蒸锅,烧火蒸煮。
崖边的风寂寂拂了许久。
“他还活着吗?”
周遭安静。
净觉和尚身子霎时一僵,“不用说了。是贫僧心生妄念了。”
谢文珺道:“本宫有一事相求净觉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