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人如走马观灯,一茬一茬的入场,又一茬一茬的灰头土脸下台。比到最後,竟无人再上前,纷纷把目光投向翰弘书院的学子那边的坐席。
那边座席以陈滦为首,列坐着四五位穿同样月白阑衫的学生。
有人起哄,陈滦一句“才疏学浅”便堵了人的嘴。
翰弘书院的人早在书院时便领教过谷燮的才情了,一个两个被治得服服帖帖,哪里还敢上前卖弄。若要与她斗词,恐怕得姚霁风本人或是她兄长谷珩亲自来才行。
本欲大显身手,却纷纷落败,颜面尽失,许多人脸色已经挂不住了,左顾右看,意欲寻找一位能代表衆人一雪前耻的代表。
馀了,终于找到一位坐在角落里的人。
一人道:“予安,你还没上过场呢吧。”
话音落地,衆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那个叫‘予安’的人摆手後撤,纷纷将他往前推。
听到这个名字,秦森森的背明显僵了一下,继而握着笔的手便有些抖。
兵部尚书之子盛予安,向来清明自持,从不沾染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养得一身正气。文采斐然,曾得宣元帝亲口夸赞。
盛予安被推上前,似乎吐了一口气,正了正身形,步伐僵硬,绕过距离他更近的秦森森,隔着纱帘坐在谷燮对面。
姚霁风正欲出题,忽然一阵风席卷而过,扬起了姚霁风幕笠的帘。
“这……”
“他是……”
……
衆人面面相觑,缄默不言,有甚者甚至背过身去,望望天看看地,就是不往台上瞧,装作没看到那张脸。
大家同在朝为官,谁也保证不了脑袋能一直在脖子上,由此都希冀着,如果自己也有这麽一天,自己也能侥幸逃过一劫,昔日同僚能放自己一马t丶饶过自己一命。况且他堂而皇之出现在东府寿宴上,老王妃必是知情人。既然王府都不吭声,他们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无比庆幸的是,御史台那个铁面赵兴礼不在。
老王妃笑呵呵起身,由人搀着去前院,大家纷纷行礼参拜,便将这件事遮掩了去。拜过後,老王妃叫人取来纸笔,泼墨挥就“咏雪”与“逸群”两幅字,分赠给秦森森与谷燮。
咏雪之才,逸群之才,都在于褒扬一个人才华出衆。
设宴之时,谢文珺不知何时出现在陈良玉身旁,将她拽走。
东府後花园有天然雕石落成的假山,如今花不到盛开的季节,花圃没什麽颜色。
“书院可以筹备了。尽早。”谢文珺道。
“现在?眼下似乎并不是个好时机。”陈良玉道。
“你若一直等最好的时机,反而会错过许多。”谢文珺走在她身侧,胸有成竹。
陈良玉擡手拂去她发丝上的飞絮,动作随意得仿佛理所当然。
谢文珺一怔,随即问道:“你与荀淑衡,关系很好?”
“还不错。阿衡与荀相倒是一点不像,荀相这个人,啧!朽木!”怕引起误会,陈良玉又道:“我说的是他们父女二人的脾性。”
“阿衡?”谢文珺道。
“对啊,阿衡。”陈良玉有些疑惑,“公主不是知道阿衡的名字吗?”
谢文珺垂下眼帘,道:“你从来,没有这样唤过我。”
“唤公主名讳是大不敬。”
“罢了。朽木。”
谢文珺将话题转回正轨,“书院的事,你需得知道,皇上和皇兄不会认可,所以,款项方面,需要我们自己想法子。我虽有些私房钱,但要筹建一座书院,远远不够。”
“我有。”陈良玉道。
“你?”谢文珺投去怀疑的目光。
陈良玉:“不信啊?”
谢文珺:“你要听实话吗?”
陈良玉:“你说。”
谢文珺:“我已经说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