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白如雪有些发愣。
“师姐也吃尝尝。”宁简和之前的冷漠极有反差地温和笑道。
“师姐?”宁纯的疑问脱口而出,引得柳予安也跟着擡起了头。
“是啊,相识这麽多年,白大夫算我半个师傅,如雪当然也算得我半个师姐了。”宁简一副春风和煦的地柔声解释着。
说完,还将自己面前的小菜端到了白如雪面前。
低头只想好好吃饭的宁纯,一时间有被宁简这无事献殷勤的转变雷了个外焦里嫩。
她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对这如此明显的装模作样行为表示嗤之以鼻,而後自顾自低头吃菜了。
如此一顿饭下来,宁简的示好竟让桌头的两位老人范了疑惑。
老白大夫有些吃醉,便听宁振道,“白老哥在我这歇晌,予安,你将如雪送回去罢。”
“我去吧。”宁简没有往常的一本正经脸,仿佛就该是这个年纪应有的开朗,他自告奋勇地率先站了起来,“我来送师姐回家吧。”
两位老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哦,那你去吧。”宁振想大概自己也是醉了吧,竟能从自己小简口里听到这种话。
宁简随着白如雪的步伐节奏,收着步子走着。
此时白如雪心里也犯了嘀咕。自己和宁简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断断续续也算是能了解个大概。
在白如雪的印象中,宁简向来是稳重老成不茍言笑的。
别说主动示好了,甚至就没听过他主动跟自己说过话。
白如雪觉得,在今日之前,能见到宁简笑,就只有还在自己药铺时他大哥晚间去接他回家的时候了。
而今日,竟然一直这麽笑着,想想竟觉得有些发毛。
“师姐吃得可还好?”破天荒地宁简能主动开口。
“嗯,很好。那个,你喊我小白就好,如雪也行,师姐就算了。”白如雪主动提议道。
“如雪姐。”宁简依旧笑着。
白如雪被宁简叫得挺不自在,但又有意打听柳予安,便道,“听说你大哥之前在外跑生意,是刚回来啊。我说好些年都没见过了。”
“大哥?”宁简语气中带了一丝疑惑地反问道,“你是指我姐夫吗?”
“姐夫?!”白如雪震惊的语气有些破了音,她停下脚步,直直地看向宁简。
宁简也随着白如雪的步伐停下,一脸懵懂地回问,“你是指我身旁的人吧,那就没错了。”
“可你不是老二吗?”白如雪竟有些有失方寸地带着些迫不及待地质问。
“哦,我是家中嫡长子,但因为爷爷重女,所以大姐也排名。”
不对,这不是重点。白如雪思绪在一时有些凌乱。
“大姐?大姐不是外嫁吗?为何姐夫会。。。。。。”
“如雪姐,你竟然,还不知道吗?”宁简一脸无辜且忧伤的神态,“姐夫自然是入赘来的,只是大姐她。”
宁简顿了顿,语气有些哽咽地道,“大姐和姐夫相敬如宾,大姐去了後,姐夫也尽心尽责地照料我们,他说他忘不掉大姐,也实在生不出再娶之心。”
“其实我们有时候也劝他,让他多为自己着想,可他,哎,他对大姐的情,实在是……”满脸悲伤的宁简欲言又止。
“所以我们都只字不提,也当他是亲兄长。”
白如雪对“姐夫”“入赘”“不再娶”之类的词有些懵,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
白如雪的确不知宁简的情况,一是宁家搬到县里刚不久,大家估计连名字都不知。
二是在外宁家的孩子从来都是喊大哥,都是长相出衆,也没人会考虑是不是亲生的。
大概除了县衙里那些能看到户籍的官差,宁家人不说,一般人也不会知道什麽情况的。
白如雪被这宁简的这番话惊住了,她头脑发懵地又慢慢走着。
想当初自己还是懵懂少女时,对柳予安的惊鸿一瞥已然是深入己心。後来多年不见,倒也未再放在心上。
直到前些日子,在街上又远远地瞧见了柳予安,而此时家中正给自己相看着亲事。
又好巧不巧地,宁家老爷子正和自己爷爷一见如故,于是在家人的有意询问下,自己也就脱口而出了“宁家大哥”。
于是老白大夫也算是拉下来脸,作为女方主动去询问男方想法。
本以为宁家老爷子总是有意地避开谈婚论嫁的话头想是还瞧不上自家,可通过宁简这麽一说,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他们大哥,不,他们姐夫用情至深,忘不掉亡妻。
宁家老爷子也属实不易,忍着对故去孙女的思念,也要给未亡人一个自由选择的权力。
白如雪就在这思绪混乱心如刀割的痛苦下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
来时抱着满怀期冀的希望,如今化为泡影般的失望。
身後方才还满脸悲怆表情丰富的宁简,此时又回归了平时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
他眼神冷峻地盯着亦步亦趋的白如雪的背影,三两步跟了上去。
而後一直保持在其身後的距离,二人一言不发地远去。